月輕雪也走了,鐵勇也走了,老蒼頭可不怕高正陽。有這么一個借口,他當(dāng)然不能放過。
高正陽隨手把大碗放下,慢條斯理的在自己的破皮坎肩上蹭了蹭手,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你說什么?”
“你別裝傻,至少要陪我二十斤肉才行!”
老蒼頭渾濁老眼盯著高正陽,老臉上都是兇狠之色。
他話音未落,就看到高正陽手搭在的刀柄上。老蒼頭心里不由的一慌,“難道這小崽子想拔刀砍我?”
意識到有些危險,老蒼頭就想退后幾步拉開距離。
這個時候,高正陽已經(jīng)拔刀出鞘。
雪亮的刀鋒劃空而出,正午的陽光下,刀鋒閃耀出刺目的光芒。
老蒼頭呼吸一緊,那凌厲的刀光下,他覺得自己仿佛被切成了兩段。
不是他不想躲,可他人老體衰,心里想躲,手腳已經(jīng)跟不上了。
呆了一下,老蒼頭就覺頭皮火辣辣的,伸手摸了摸,頭頂上的亂發(fā)被削平了,摸起來黏糊糊一片溫?zé)幔吹牟恍小?
“啊……”一聲慘叫,老蒼頭捂著頭掉頭就跑。
“抱歉,手稍稍抖了一下……”
高正陽輕嘆了口氣,很沒誠意的說了一句。
老蒼頭早就跑遠了,自然聽不到的高正陽的話。
高正陽把刀鞘撿起來,還刀入鞘。暗自慶幸,幸虧對手是個老頭,反應(yīng)太慢,他這一刀才沒失手。
這一式拔刀斬,原本是東洋刀術(shù)。可以借用刀的弧度,在出鞘時瞬間爆發(fā)力量,有極強的殺傷力。
橫刀是直脊細刃的長刀,沒有彎曲的弧度。而且,高正陽身體也弱。
拔刀一斬,完全沒有爆發(fā)出力量,速度也欠缺,準度也不行。
他本想削掉老頭的頭發(fā),可出手時還是略低了點,把老頭的頭皮削掉一層。
要是再低一點,老頭就沒命了。還好,他的運氣不錯,老頭的運氣也不錯。
等到傍晚的時候,老蒼頭才鬼鬼祟祟的跑回來。
夕陽降落,院子里光線昏暗。老蒼頭站在門外張望了會,才看到躺臥在大鍋旁的高正陽。他一臉委屈的道:“你怎么還不走?還想把我家也占了!”
“肉還沒吃完呢,當(dāng)然不走。”高正陽躺在那,看也不看老蒼頭,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老蒼頭又氣又怕,在門口轉(zhuǎn)了一會道:“今天的事,我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就不和你計較了。你明白么?”
“明白。”高正陽輕笑了一聲道:“我在這待幾天,肉吃完了就走。”
老蒼頭臉皮雖厚,也被高正陽笑的發(fā)熱。好消息是,高正陽并沒有和他計較的意思。
老蒼頭壯著膽子進了自家院子,繞開高正陽,溜進屋子。
沒想到的是,高正陽也跟著進來了。
“你想干啥?”老頭一驚,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中午那一刀,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最重要的是,高正陽揮刀時那種平靜鎮(zhèn)定。
這種人,不會故作兇狠,殺人時卻不會有任何遲疑。
老蒼頭在外面想了一下午,終究還是沒膽子招惹高正陽,強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外面太冷了,我進屋睡覺啊。”高正陽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秋天了,睡在外面到是凍不死,卻會消耗身體內(nèi)的大量熱量。高正陽當(dāng)然不會在外面待著。
“好吧。”老蒼頭心里不情愿,也不敢反對。
房間并不大,只有一張床。
高正陽從外面抱過來很多干草,在墻角堆成厚厚一堆,躺了上去。
這里保暖而干凈,沒有惡臭,沒有黑豬在旁邊哼哼。
相比以前的豬棚,高正陽對這里滿意極了。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酸痛的全身肌肉完全松弛下來。
老蒼頭在他的木床上,蓋著厚實皮襖,一直偷偷盯著高正陽。
黑暗中,很快傳來高正陽均勻的呼吸。
老蒼頭心里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該趁機報復(fù)。可一想到高正陽揮刀時那平靜從容的眼神,他又怕了。
做了多年的獵人,老蒼頭能聞到,高正陽骨子里透出來危險氣息。
可就這么放棄報復(fù),老蒼頭又覺得好憋屈。
反復(fù)猶豫中,老蒼頭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老蒼頭再睜開眼睛,天已經(jīng)亮了。他猛然一驚,抬眼去看對面,發(fā)現(xiàn)高正陽已經(jīng)不在了。
老蒼頭急忙起身,才推開房門就看到高正陽正在院子里練拳。
他練的拳法慢悠悠的,看起來很圓活流暢、飄逸舒展。就像,就像是祭祀的舞蹈。
老蒼頭來了興趣,這種拳法從沒見過。難道是高翔傳給他兒子的絕學(xué)?
高正陽知道老蒼頭在看著,卻并不在意。太極拳可不是看看就能學(xué)會的。
想當(dāng)初,他有名師教導(dǎo),日夜苦練,十年才入了太極的大門。
在這個世界,更不虞有人能看出太極的奧秘。
攬雀尾、推窗望月、懶扎衣、單鞭,高正陽練的是最經(jīng)典的太極拳架。
太極拳分多家秘傳,高正陽練的太極也是綜合各家之長,更加側(cè)重戰(zhàn)斗搏殺。
但拳架子卻是練勁的,幾個千錘百煉的架子效果當(dāng)然最好。
高正陽這個身體只有十五歲,以前練過武,可這幾年吃不飽、穿不暖,身體非常虛。
此時練拳,意在拳先,力由心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