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東打開手機銀行，把流水調(diào)出來，然后又翻到余額，顯示賬上目前有十九萬。

“不是說三十四萬嗎？怎么只有這么一點？”

“爸，月底一算賬，我能賺個萬，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錢，是農(nóng)場的蔬菜錢，過幾天我要付給人家的，至于少了的，有部分已經(jīng)付過去了，有一些是公司的開支，比如那輛皮卡，我買下來了，三萬五，還買了幾臺電腦，也花了一兩萬。”他耐住性子解釋。

林爸沒吭聲，沉默著，眉頭緊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顯得很凝重。

林媽見狀，連忙給他使個眼色，問：“怎么開支這么多？算下來起碼都上五萬了，這個月你能掙錢？”

“媽，開支多，是因為公司初創(chuàng)，很多東西都要添置，但這是一次性投入，以后就少了，至于賺不賺錢，那肯定賺，這不是離月底還有四天嗎？預計這四天，每天都有七萬多的菜，四天就是二十八萬，我能落個三萬，把所有開支扣除，到頭來，我能賺個一萬出頭。”

緊接著，他又道：“不過下個月，最起碼，我都能賺六七萬左右。”

林爸終于忍不住出聲，給他潑冷水：“一月賺六七萬？你想多了吧，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生意能有那么好做？要真那樣，城里農(nóng)貿(mào)市場那些二道販子早發(fā)財了，不會輪到你。”

林臻東承認，按照一般情況，發(fā)財?shù)臋C會，確實輪不到他，但誰讓他有系統(tǒng)呢。

一句話說完，林爸嘆口氣，盯著他，勸道：“小東啊，咱們家祖上就是種地的，沒出過商人，根子里沒那個命，你還是要考公務員，吃國家飯，這才是正道。”

原諒林爸，林縣很多父母都跟他一樣。

林縣地處黃土高原，是苦寒之地，種地最為辛苦，也掙不到錢，很多人就只能外出打工，對于父輩來說，他們這一輩子是沒什么指望了，只求下一代，能有一個鐵飯碗，即國家公務員。

這種觀念根深蒂固。

西北內(nèi)陸的人，和東南沿海人的差距就在這里，東南沿海的人腦子靈活，對做生意相當開明，西北人則不然，一喜歡穩(wěn)定，二向往官面上的工作，行政事業(yè)編。

除了考公務員、老師和醫(yī)生，其他所有工作，都會被認為是差、不行、沒前途。

至于做生意，那就是不務正業(yè)，走上歧途。

西北之所以經(jīng)濟差，比不上東南，人的因素占了很大一方面。

林臻東在中海待了四年，同學來自五湖四海天南海北，他的感觸很深，東南人腦子靈活，轉(zhuǎn)的快，這基本上是普遍現(xiàn)象，同樣一件事，人家明白了，他還傻乎乎地問老師，這就是差距。

而且，東南的同學畢業(yè)去做生意，父母有反對的，但不會多，相當一部分人既不反對也不支持，但支持的人也不少。

東南人天生敢想敢試敢闖，敢于冒險，所以全世界的華人華僑大多來自那里，而且，東南亞各國富豪，清一色祖籍東南沿海的華人華僑，從這里就能知道，他們骨子里藏著什么樣的基因。

那是進取開拓的精神。

這就是他在中海待了四年，得到的認識，可能有所出入，不過大致應該沒問題，至于為什么會這樣，他認為，是迥異的生存環(huán)境，造就了西北人的大陸基因，東南人的海洋基因，縱觀近代史，擁有大陸基因的國家，是中國，擁有海洋基因的國家，是西歐國家，想想就能明白了。

當然，這是林臻東的一家之言，可能有失偏頗，畢竟他只是一個二本大學三流專業(yè)的學生，知識有限，認識也有局限。

扯遠了。

對于做生意這件事，一個不反對，就是很大的鼓舞了，但他卻沒有這樣的待遇。

所以，這一場交談，注定是沒有結(jié)果的。

林臻東打一開始，就知道林爸不會支持，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如果林爸知道他能賺到大錢，應該會松口，但現(xiàn)在，殘酷的現(xiàn)實告訴他，林爸打死也要讓他去考公務員，至于做生意，想都別想。

對于這事，他既不爭辯也不反駁，感覺說服不了林爸，便不會再勸，直接冷處理以示抗拒，間接表達出他的態(tài)度。

于是一直到晚上十一點，一個勸說，一個沉默，依然沒有任何進展，陷入僵持中。

時間一到，林臻東起身，說句“太晚了，我去睡了，明天還有事”，然后就真的轉(zhuǎn)身離開，回房間去睡了。

林爸見狀就是一怒，看到茶幾上放著的煙灰缸，氣得就想順手抄上砸過去。

次日，林爸林媽出門去工地，林臻東才從床上爬起來。

對林爸來說，天大地大，賺錢最大，家里任何事情，包括種地在內(nèi)，都比不上他每天去工地砌墻貼磚，一天兩百四十塊錢呢，長子的事，很重要，但還沒重要到他扔下工作去處理的程度。

來日方長，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林臻東吃完早餐，然后出門，開車去秦都。

下午六點，又把今日份的蔬菜賣了，總計1935噸蔬菜，入賬59535，略有下降。

倉儲選址，聶東方和衛(wèi)小漁還在跑。

下班后一起吃了飯，完了送她們上車，末了他也準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