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某個研究所中。
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坐在陽臺上,手里捧著一本書籍,書的封面非常老舊,上面寫著幾個篆體字,名叫:眾神黃昏!
小女孩靜靜翻閱著,當(dāng)看完最后一頁時,不禁為書中故事所感染,輕嘆了口氣,小小臉頰上,有幾分淡淡惆悵和悲傷。
“詩雨,怎么樣,好看么?”這時,一個溫柔地女聲響起。
小女孩看著走進來的母親,憂思收起,微微一笑,道:“好看,就是有幾個問題沒看懂。”
“是么,說來聽聽。”母親很溫柔地笑著。
“這故事里的四大惡獸,為什么最后只寫了三個,那個【天道】惡獸去哪了,以它的能力,應(yīng)該能躲避到其他幸存者的意識中活下來吧,只要還有人存在,就能不死。”小女孩雖然年齡很小,但思緒和邏輯非常清晰,道:“如果它活下來了,肯定沒另外三只惡獸受傷嚴(yán)重,它又這么有野心,應(yīng)該會統(tǒng)治人類吧,這樣豈不是打破輪回了。”
母親微微一笑,道:“里面的所有人和事物,其實在一開始就注定了,就像他們所看見的歷史那樣,在歷史上,【天道】被封印了,雖然里面沒寫是被誰封印的,但能夠推測出來,應(yīng)該是那三位越壁者。”
“越壁者?”
“你記得在天道突破封印的時候,越壁者出現(xiàn)了么,當(dāng)時故事里描寫,它沒有絲毫驚訝,說明他早就知道,所以很有可能,就是他們親手封印的。”
“越壁者應(yīng)該打不過【天道】吧?”
“后來是打不過,但里面主角繁殖出的三位分身,卻沒有受到戰(zhàn)斗的波及,一直在時間矩陣中,而【天道】雖然躲的快,但還是被創(chuàng)傷了,如果三位已經(jīng)成長起來的越壁者,要對付一個重傷的【天道】,應(yīng)該是有可能的。”
“原來如此。”小女孩懂了。
“四大惡獸的【守護】,就是那只巨鱷么,它為什么被稱作守護?”小女孩又問道。
“大概是它后來的意識從狂化狀態(tài)蘇醒了吧,看到了身旁的世界樹和信仰尸體,所以一直守護在那里,于是被人們稱作了【守護】,只是,它終究是受傷太重,恢復(fù)了一些,最終還是不敵那些巨人神王的聯(lián)手攻擊。”
小女孩疑惑道:“這些巨人神王為什么要斬殺它,難道不知道它是眾王之王的坐騎么?”
“這一點,等會兒再回答你,跟另外一個你還沒意識到的問題一起回答你。”母親溫柔地笑著道。
小女孩知道她在考驗自己的觀察和思考能力,不服氣地輕哼一聲,道:“沒有我沒有意識到的問題,你剛說【信仰】尸體?難道它死了?找到它的時候,它不是奄奄一息么,難道恢復(fù)不過來?”
母親微微一笑,道:“故事里雖然沒有明說,但你可以從側(cè)面判斷出來,若是能夠恢復(fù),眾王之王就會動手幫它治療了,但是沒有,說明它受的傷,已經(jīng)超出了眾王之王治愈的能力范圍,也超出了它自愈的極限。”
小女孩恍悟過來,嘆息道:“這信仰挺好的,居然就這么死了,作為一只怪物,卻對人類這么忠誠。”
母親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道:“這就是人生,無法圓滿。”
“媽媽,眾王之王為什么會重生到災(zāi)難前,是巧合么,還是人為的,他重生的意義何在?”小女孩凝眉思索道。
“存在即是意義。”母親微笑著道:“若是他沒有重生到災(zāi)難前,他沒有那么多的生存知識,就無法快速成長,也就無法趕到災(zāi)難爆發(fā)時,成長到能夠?qū)沟某潭龋@大概就是他重生的意義吧,至于是不是人為的,這個就不知道了,記載不詳細(xì)。”
“會不會跟收養(yǎng)他的老人有關(guān)系?”
“不知道,或許有。”
“那個老人是誰?”
“你認(rèn)為呢?”
小女孩看著母親逗弄的目光,哼了一聲,道:“不說拉倒,那三大惡獸的來歷都有,為什么沒有交代【天道】的來歷,按這故事來說,它被封印了,然后到下一次災(zāi)難爆發(fā)時,又突破封印,然后又被封印了,這樣循環(huán)下去,那它的起源在哪里?”
“沒有起源。”母親嫣然一笑,道:“就跟眾王之王一樣,自己栽培了自己,自己安排了一切,到了下次災(zāi)難爆發(fā)時,那個他‘自己’,又會把他當(dāng)成眾王之王,其實,這個故事的結(jié)構(gòu),并非是單純的輪回和循環(huán),因為沒有過去,沒有起源,看上去,這個世界是動態(tài)的,是不斷發(fā)展的,但如果以更高的視角去看,就會發(fā)現(xiàn),這是靜態(tài)的,是一幅畫。”
“聽不懂。”小女孩皺皺眉,精致的小鼻梁輕輕皺起。
母親笑了笑,道:“如果非要說起源的話,那就是最終的災(zāi)難吧,因為所有的生命,都是它孕育出來的,它是萬物之母,如果把它看作是一個人,那么你所看見的這些故事,就是發(fā)生在這個人身上的一幅畫,一幅靜止的畫,這種靜止,跟我們?nèi)祟惗x的靜止不同,就像你看自己的身體,是靜止的,但你看不到你手上的細(xì)菌,在蠕動。”
小女孩一點就透,“我知道了,其實故事里的這些人,才是真正災(zāi)難的本身,也是災(zāi)難的制造者,難怪里面有的【罪民】,那些罪民或許察覺到某些東西,知道人類才是禍害,所以才會,其實他們不是罪民,是好人。”
“不錯,不過這些罪民可不是好人,他們不能定義為‘好人’,因為他們沒有作為‘人’的基本立場,就像很多自認(rèn)為有善心的人,目睹了人類的燒殺砍掠,破壞大自然,就恨人類,目睹了人類傷害動物,就認(rèn)為人類是罪惡的,其實不對。”母親表情稍微嚴(yán)肅幾分,道:“這樣的想法,只能說明他們的人格不健全,沒有作為人本身的自覺,每種生命都有自己的生命形態(tài),就像食肉的,就會吃肉,不可能去吃草,吃草的,也不可能去吃肉,那些認(rèn)為吃草的,就是善良動物的人,殊不知,草也是有生命的。”
“只是,他們對生命的定義不同,破壞了他們認(rèn)為的生命,就認(rèn)為是破壞,破壞了他們不認(rèn)為是生命的,他們毫不自覺。或者說,破壞了他們不喜愛的生命,他們會很開心,破壞了他們喜愛的生命,他們就憎惡了。”
“但不管是喜愛不喜愛,憎惡人類本身,就是一種罪惡,沒有基礎(chǔ)的健全人格,不當(dāng)不配當(dāng)一個動物,更不配稱之為人!”
“我們所看見的一花一草,都有自己的生命,而生命沒有高低貴賤的區(qū)分,只有我們喜歡和不喜歡的區(qū)分,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本能方式,這些罪民能容忍災(zāi)難消滅他們的本能,卻無法容忍他們自身生存和繁衍的本能,這就是可悲之處,我們?nèi)祟愖顐ゴ蟮牡胤剑窃谟谖覀兌每酥票灸埽佬邜u和尊嚴(yán)!”
小女孩徹底明白了過來,重重點頭,“我知道了,媽媽。”
母親知道她是個聰明孩子,欣慰地笑著道:“你是不是還想知道,為什么這些罪民意識到人類是病毒的這件事,而那些四大惡獸卻不知道?其實很簡單,這些惡獸跟人類并無太多交際,最喜歡動心思的【天道】又被封印了,而即便是罪民跟那些神王們說了事實,這些神王們也接受不了,也無法理解。”
“而罪民之所能夠理解,其實罪民是從第二紀(jì)元興起的,第一個罪民,也是最強的罪民,就是吉爾伽美什,他的父親是【末日】,雖然他沒有覺醒出【末日】的超維能力,但基因中,終究流著同樣的血,或許是在偶然的夢境中,又或許是某個契機的時刻,他的思想超維了,看到了災(zāi)難的模糊本體,簡單地理解了災(zāi)難的存在,所以,他成為了罪民,他知道其他人無法理解,所以用自己的方法,來訴說人類的種種罪惡,就像邪教一樣傳播著病毒一般的扭曲知識。”
“說到這里,就要回答你前面的問題了,為什么明明是循環(huán)的,天道卻不記得災(zāi)難為何爆發(fā),那些巨人神王,包括‘格’這位巨人神王,也沒認(rèn)出眾王之王來。其實故事里面說了,眾王之王和災(zāi)難本身,進入了高維度中,所以,自動地在這些幸存下來的人心中,變成了無法理解的事物,哪怕他們曾經(jīng)跟眾王之王很熟悉,最后也會無法理解他,無法看到他,也無法聽到他的聲音。”
“關(guān)于他的一切,都會變成無法理解的空白記憶,這就是為什么,天道目睹了災(zāi)難,突破封印后,卻又不知道災(zāi)難,無論災(zāi)難爆發(fā)多少次,都沒有人會知道,因為那是高于他們的維度,就算他們經(jīng)歷了,用東西記錄下來了,也看不懂,看不明白。”
“這就像你拿起一只螞蟻,讓它體驗到了高空,但你將它丟下去時,它還是只懂爬行,它還是不知道世界有高度的存在,也不知道世界是立體的,無論你將它丟多少次,它感受到了,體驗到了,但就是無法理解,也不知道!”
小女孩怔道:“這么說,眾王之王會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消失?”
“消失的只是他的面貌,它的聲音而已,所以人們知道有這樣一個存在,但去思考時,卻無法知道這個存在,是怎樣的形態(tài),是人形,還是球形,還是能量形態(tài),都無法知道,因為無法理解。”
小女孩明白了過來,輕嘆了口氣,道:”難怪歷史上眾王之王傳授了那些巨人槍法,巨人們卻記不起他,明明他就在他們身邊,卻認(rèn)不出來。”
“這就是生命形態(tài)差異的悲哀。”
“為什么眾王之王,最后沒有摧毀災(zāi)難的意識,而是放棄了自己的身體?”小女孩問道:“如果他毀滅了災(zāi)難的意識,豈不是能終止輪回?”
“如果終止了災(zāi)難,就會進入新的紀(jì)元,他的那些死去的伙伴,也無法復(fù)活了,哪怕他能夠創(chuàng)造出一模一樣的,但,也只是一個完美的復(fù)制品。”母親說道。
小女孩睜大眼睛,道:“你是說,他選擇放棄自身,獲得災(zāi)難的信任,就是希望再次進入輪回,讓下一個自己,好好珍惜跟黑月、范香語和他姐姐在一起的生活?”
“沒錯。”
“可是,下一個他,又會為災(zāi)難奔波,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他應(yīng)該知道,下一個自己,還是不懂珍惜身邊的人,才是最寶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