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在如今這個年月里,曾經(jīng)衣食無憂的陳東習(xí)慣了老鼠的味道。見識過樂水根利用那手弩精準(zhǔn)射殺老鼠后,陳東對于樂水根這個小家伙好感大增。
看著被烤得焦黃的老鼠仔,陳東咽了口口水,笑道“原本阿叔還擔(dān)心帶上你是個累贅,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哈哈哈,你在土窯村可是鬧出不小的動靜啊,那幫綠軍裝為了抓你,連抓捕文書都發(fā)出來了…”
樂水根無奈一笑,躲在陳家大宅里頭已經(jīng)三天了,到了現(xiàn)在甄革命那幫人這才發(fā)動附近村子里頭的革命小將抓捕自己,看來吳替自己拖延了不少時間,心中對于吳的感激越加深了幾分。
“東叔咱們什么時候走?萬一那些綠軍裝搜來,可就糟糕了”樂水根輕聲問道。
陳東拿起鐵鉤,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老鼠仔,撕下一只放入嘴中美美的嚼了起來。剛出生的小老鼠骨頭脆軟,在這食不果腹的年月,算的上是最美味的東西。“放心好了昨天晚上我不是出去了一趟么?蛇頭說只要你有錢就行…不過他只收金銀,你可得準(zhǔn)備好,咱們明晚就走只要逃出去,到了南洋,還不是魚入大海鳥飛長空?”陳東拽起文來。
樂水根點了點頭,經(jīng)過三天的接觸,樂水根知道陳東這個曾經(jīng)的大少爺肚里有不少文墨,不過在這紅色浪潮彌漫的歲月里,教書匠都是臭老九,出身地主家庭的陳東更是站在人民的對立面。
“那大概多少才夠?”樂水根試探著問道。
陳東抬起頭,瞥了眼樂水根,心想看來自己的表姐跟麻瞎子果然關(guān)系匪淺,定然給了樂水根不少好東西,也不說破,想了想說道“至少二兩黃貨,接頭的時候先付一半訂金,出了華夏在給另一半!村西頭的二愣拿著三枚金戒指還是好說歹說,加上跟那蛇頭有些親戚,對方這才答應(yīng),就連我也要付這個價”
“哦…二兩黃貨么?”樂水根輕生念道。心中估摸著麻瞎子留給自己的兩根金條至少有十兩重量。到時候自己只需用隨身的短斧砍下兩截交給對方就可以了。
夜深時分,樂水根看到陳東睡去后,這才起身,裝作上茅房的時候,從腰間解下殘在布條里頭的兩根金條,伸手比劃了一下,取出短斧,奮力一磕,砍下兩小截。放在手中掂量了下比小指頭大些的金塊,樂水根呢喃自語道“應(yīng)該夠分量了吧?”
樂水根剛一離開,閉眼熟睡的陳東悠然睜開雙眼,在這人人自危的年月里,人與人只見的信任降低到最低點。要不是自己欠下表姐大恩,陳東也不會貿(mào)然答應(yīng)帶著樂水根一同離開。“這小子還真謹(jǐn)慎”陳東笑道。
第二天晚上,陳東不知從哪里到騰出一個軍用水壺,跟十來個曬干的地瓜。看來是陳東等人為了逃離而準(zhǔn)備好的。
“根仔這些口糧是東叔我攢了好幾個月的,因為事先不知道還要帶上你,所以不過你放心,看在我表姐的面上,只要有東叔一口吃的,絕對少不了你!”陳東拍著胸脯說道。
樂水根輕聲一笑,點了點頭,“謝謝東叔了不過我有這個,在林子里肯定餓不著”說著指了指腰間別著的手弩。
看到樂水根那帶著菜色的面龐所流露出自信的神色,經(jīng)過三天接觸的陳東不由的嘆了口氣,三天的閑聊當(dāng)中,陳東問及樂水根為何會有這般捕獵的本事,后來才得知樂水根從十歲開始,便只身跑入老林子當(dāng)中捕蛇抓鳥,一個十歲的孩子在餓極了的情況下,冒著有可能被毒蛇咬死的危險進入密林捕獵,陳東不由打量了眼樂水根那不足一米四的身高,拍了拍樂水根那骨瘦如柴的肩膀,嘆氣道“這個世道還真是讓我們這些人沒了活路留在這是必死無疑,走出去雖然九死一生,但還有一線生機不是?我相信你阿叔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
眼看著距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徹底放下戒心的陳東這才同樂水根交代起來,這次一同準(zhǔn)備離開的乃是竹林村的六個黑五類,算上樂水根便是七人。
凌晨三、四點是困意最濃的時候,在這物質(zhì)匱乏的年月里,莊稼人八九點鐘已經(jīng)上床休息了。竹林村村口槐樹上的大喇叭也不在發(fā)出振奮人心的歌謠,就連白日里吠叫不停的土狗也貓在窩中,整個竹林村變得靜悄悄。
穿戴整齊后的樂水根同陳東兩人悄然走出陳宅。樂水根腳下穿著一雙黑布鞋,褲腿用布條扎緊,胸前掛著手弩,將短斧插在腰間,一節(jié)毛竹制成的水壺里頭灌滿了醬水,這是為了在那陰冷潮濕的密林當(dāng)中御寒。
躡手躡腳的樂水根同陳東兩人悄然走出竹林村,朝著約定好的地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