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個小時,樂水根同陳東二人走出了竹林村,約定的地點便是一處荒廢的土地廟當(dāng)中。因為紅色浪潮的原因,除了偉大領(lǐng)袖之外的信仰被批判成了封建迷信。早年間香火鼎盛的土地廟,變得破敗不堪。
跟著陳東的腳步,樂水根踏入這破敗的土地廟當(dāng)中。
漆黑的四周傳來一陣????的蟲鳴,夜風(fēng)吹過,雜草蕩漾出波浪。
陳東捏著嗓子小聲叫道“二愣二愣…”
靜悄悄的四周,忽然竄出幾道黑影,一名光頭的漢子朝著陳東招了招手,陳東回頭對著樂水根小聲說道“根仔,一路上你可別說漏嘴了”
樂水根重重的點了點頭,“東叔我知道了,我就是你家遠(yuǎn)方的侄,叫陳水根”
“東哥你怎么才來?都等你半天了,我表姐夫說要是你再不來我們可就走了”一名三十郎當(dāng)歲的光頭男子輕聲說道。
“二愣,我也是沒辦法,我家表姨就這么一個種,如今沒了活路,非要我?guī)纤标悥|說著指了指身后跟著的樂水根。
樂水根則怯懦的點了點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從小感受過人間冷暖的樂水根從麻瞎子手中,除了學(xué)會那精巧的木工活計之外,還有的便是麻瞎子這個老油條為人處世的點點滴滴。
二愣看了眼怯懦瘦小的樂水根,不樂意的撇了撇嘴,“就這小體格還想穿過老林子?東哥要不是看在小的時候我下河摸魚差點淹死的時候你救了我,這才就算你說破天我們也不會帶上你侄”
就在這時,一名身材矮小。貌不驚人的男子開口說道“二愣別說那些沒用的,走老林子除了體力,還靠命!陳東我可先跟你說清楚,老林子里頭蛇蟲鼠蟻遍地都是,隨便一樣?xùn)|西咬著,可都是沒救!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東西帶來了么?”說著朝著陳東伸出粗糙的大手。
“五哥說的是,三分運氣七分膽,如果這小子死在密林當(dāng)中,也只怪他命不好”說著,陳東朝著樂水根打了個眼神,然后朝懷中掏去。吳給陳東的那根金簪,已經(jīng)被陳東弄成了兩塊大小一般的旮瘩,攤開掌心后,一顆比小手指大了幾分的金黃色旮瘩出現(xiàn)在掌心中。
樂水根也從腰間掏出了自己用斧頭斬下的一小塊金塊遞給對方。
被稱作五哥的男子便是二愣的表姐夫,在槐下鄉(xiāng)原本是出了名的地痞無賴,在這人人都將精神食糧當(dāng)成生命寄托的時候,膽大包天的五哥便干起了著殺頭的買賣。
掂了掂手中兩顆金塊的分量,五哥那黝黑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東西沒錯陳老弟說的對,這人啊就是三分運氣七分膽,在這亂世當(dāng)中,只要有膽量還怕不能飛黃騰達(dá)?說不定以后你們在南洋富貴了,往后我啊五還有投奔你們的一天!雖然如今越南戰(zhàn)火連天。只要到了越南咱們就安全了!”說著便將兩顆一兩多沉的小金塊裝入懷中,帶著陳東七人朝著老林子方向走去。
走在偏僻的小道上,誰也不敢發(fā)出聲響。直到進入密林邊緣,眾人這才松一口氣。
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趕路,火紅的太陽逐漸從地平線上升起,雖然夜幕被陽光驅(qū)散,但密林當(dāng)中依舊能令人感到刺骨的寒涼,隨著日出,溫度逐漸升高后,周圍的樹木雜草上的露水被蒸發(fā),潮濕的感覺讓人十分難受。
常年穿梭密林的樂水根,走起那布滿枯枝敗葉雜草叢生的山路來,一點也不慢。這時只聽見走在最前頭的五哥開口說道“現(xiàn)在算是躲開那些個綠軍裝了,不過危險還在后頭這老林子里毒蛇遍地要是誰被咬到,那就各安天命吧”
隨行幾人都黯然點頭,走在樂水根身旁的陳東便小聲給樂水根指著一同跑路的幾人說出對方的名字,臨來前陳東已經(jīng)將這些人的背景告知樂水根,如今一說樂水根心中便能一一對上號。
二愣的家庭成分跟陳東一般,也是地主出身,至于其他四人,雖然不是地主出身,可也是被祖上連累,眾人當(dāng)中微胖的男子喚作三胖,祖上據(jù)說跟逃到太灣的某個國民黨將軍是親戚,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要了三胖老爹的性命,至于其他三人便是吳衛(wèi)國、許鎮(zhèn)江、黃偉斌、也是在這紅色浪潮當(dāng)中,稀里糊涂的被祖上牽連。
經(jīng)過四個小時的趕路,就連走在最前頭帶路的五哥都開始喘粗氣,可是樂水根依然氣息平穩(wěn),這令原本擔(dān)憂樂水根是否能安然走過密林的陳東放下心來。喘著粗氣回頭笑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你小子行啊!”
“唉如果東叔您也在這林子內(nèi)貓了三年,您也會這樣小心!”樂水根驚呼過后,迅速拔出腰間的短斧,朝著陳東耳旁劈去。
‘唰…’的一陣清風(fēng)拂過陳東面龐,陳東只覺得肩膀一沉,一條被斬成兩截的竹葉青耷拉在陳東肩頭。被嚇了一跳的陳東連忙甩掉那條還在蠕動的竹葉青。
這聲響驚動了其他幾人,當(dāng)隊伍前方領(lǐng)路的五哥回頭看到樂水根手中那柄嘀嗒著血跡的斧頭時,不由的含有深意的看了眼樂水根,輕生笑道“小子不錯嘛說不定你還真能走出這老林子”
劫后余生的陳東,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膛,感激的看了眼樂水根,如果不是樂水根,自己的脖子上估計就要被這竹葉青給咬上了,被咬的后果,自然是會被其他人無情的拋棄。
“還有十里地咱們就到界碑了,咱們先休息一下,等天色暗了才過去”五哥吩咐道。
眾人聽聞可以休息,連忙找了些大石頭坐下,眾人在臨行前,都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各自拿出干糧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