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斯誠懇的敘述中,馬文漸漸了解到了這個世界的來龍去脈。
整個多元宇宙,是存在根基的。
就連貫穿整個多元宇宙的世界樹,甚至包括似乎無所不能容納的最終星界,都是由這個根基衍化而來。
而這個多元宇宙的根基,就是費南。
這也是為什么費南會被成為主物質界的原因。
費南位面是一切的起源,費南位面意志,其實也是整個多元宇宙最初的意識。
位面意志是一種很玄乎的東西,最初的時候,蘭斯對它的認知相對淺薄,只是將它當成一種創(chuàng)造世界的工具使用。
而到了后來,他漸漸了解到一個位面居然也會有自己的意識的時候,他并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多么危險的信號。
當費南位面意志開始想人類一樣思考,那么災禍已經在醞釀中。
而這一切,恰恰是蘭斯自己一手造成的——這也是為什么,蘭斯會說,這是他犯了的錯。
“這個世界,在有些人看來是如此浩大,但事實上,據我所知,它只是一個更大的世界衍生出來的一個秘境而已。”
“我自地球上出生,經歷過最壞的年代(量子風暴過后的地球,參見已經被和諧的《爆頭巫師》),然后抵達那個巫師至高的世界。”
“那個世界,名字或許你有些熟悉——克里蘭德。和你們家族名相同,原因也很簡單,最初的努曼人是從克里蘭德避難而來的,我選擇收容了他們。因為巫師世界和秘境世界的規(guī)則不同,所以在我重新創(chuàng)立巫術法則之后,克里蘭德家族的人失去了使用巫術的能力,但他們畢竟擁有超越這個扁平世界的目光,很快的,他們開始使用各種手段,搞定了一名魔鬼大君,從而便有了術士血脈。”
“這些都是和你有關的。說些與你無關的吧。最初我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其實是逼不得已的一個抉擇;當我選擇成為費南的創(chuàng)世神之后,就注定了和這個位面共存亡。所以,當這個世界安定下來之后,我將所有的朋友都送往了更高層次的一個世界。”
“但是就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遇到了一些麻煩。”
具體遇到了怎樣的麻煩,蘭斯并沒有詳說,但是馬文從他有些悲傷的語調中,也能想象得到更高層次世界必定會存在許多不可知的阻礙。
一個更高層面的生命介入了——在史書上,那便是蘭斯和夜之王等上古英雄抗衡外來入侵者的時候。
雖然他們最終趕走了他,但是他在這個世界上也播撒下了種子。
惡的種子。
那個生命臨走之前利用這枚種子詛咒費南秘境,這個詛咒會讓多元宇宙加速混亂化——而當秩序崩潰的那一刻,就是這個宇宙崩塌的那一刻。
所以很多年以來,蘭斯一直非常注重秩序的塑造。
他甚至專門制造并強化了宇宙魔池,保護費南這個主物質界不受侵染。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枚惡的種子并沒有播撒在人間,而是直接入侵了費南位面意志!
從此費南位面意志有了人性化的思維和智能。
某一天開始,它厭倦了被束縛在這個扁平化的軀體中,那個強大生命為它留下的種子里,包含了更高層次世界的很多信息。
它渴望突破自我的囚籠,前往更高的世界。
于是它開始密謀布局,一個混亂的謊言開始了。
古神紛紛隕落,它制造了前三塊命運石板,并假意和蘭斯合作,提拔新神——然而事實上,它只是想要借助新神的力量,打碎宇宙魔池而已。
在很多人看來,宇宙魔池對費南位面意志是一個保護。
但是在它自己看來,其實是一重非常令人憎惡的囚籠。
它要毀滅整個多元宇宙,它要將混亂推到極致,只有這樣,它的意志才有可能逃脫囚籠。
事實上,第一次,它的計劃差點就成功了!
毫無防備的蘭斯成功被算計,他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肉體,只能用至高秘法寄居在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構裝體上。
而整個滅世的過程慘不忍睹,蘭斯躲在月光塔里,親眼目睹了一切。
他對此非常無奈。
這就是馬文前世游戲里的劇情——當游戲進行到最后,來自邪靈之海的那枚惡的種子終于醞釀完畢,成為最終的滅世者。
只不過它最終還是沒有成功。
因為蘭斯最親密無間的伙伴從上層世界返回,在察覺到蘭斯的窘境之后,培根毫不猶豫地使用了一個哪怕是永恒時光龍一生也只能使用一次的時光法術!
全方位的時光逆流!
讓世間流瘋狂逆流,一直到創(chuàng)世之初!
在培根看來,這樣,禍患就不會醞釀了。
然而即便是強橫如永恒時光龍,也有始料未及的時候。
那個來自上層世界的生命太過強大,它留下的惡的種子就像病毒一樣,阻止了時間逆流的進度。
一切停留在了先古時代,也就是第一紀元之前,夜之王的時代。
而那個時候,惡的種子已經播撒下來了。
培根得知這個結果之后,也沒有了辦法。
而且非常尷尬的是,因為時間逆流的緣故,出現了兩個蘭斯。
一個是第一紀元前的蘭斯,一個是停留在構裝體內的蘭斯。
兩個人面對面的時候,別提有多么尷尬了。好在他們很快達成了共識——這個世界不能被毀滅。
于是他們很快采取了行動。
他們沒辦法阻止古神的隕落,也沒辦法阻止新神的崛起和宇宙魔池的碎裂,于是一切按照原來的歷史走。
只不過第一紀元的蘭斯開始了行動。
他做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他和永恒時光龍培根一同前往更高層次的世界,試圖找到能阻止惡的種子毀滅世界的武器——最終他找到了,那就是第四塊所謂的第四塊命運石板。
第二件事情,他返回了地球,將費南的歷史過程做成了一個游戲,讓千千萬萬的玩家參與進來,破解這個謎題。
然而地球的時間和費南時間流速并不一樣,當費南位面意識已經開始趨向于自我毀滅的時候,地球上的游戲,還遠遠沒有達到終點。
不過盡管如此,蘭斯已經找到了他中意的人選。
那個人就是馬文。
而因為一次事件導致高位截癱的馬文,也在蘭斯的特意安排下,有了這場穿越。
他需要一個來自外來世界的人,并且瞞過費南位面意志,去使用那件武器。
并且整個過程必須保密,不能讓費南位面意志有任何的察覺,否則就會功敗垂成。
所以他才和智慧之神聯手布下了這個局。
智慧之神化身欺詐之神,寫下納魯之書,蒙騙世人也蒙騙了費南;然后她自我毀滅,化身為凡人,和真理之神一樣在人間輪回。
只不過因為她本身就是智慧的緣故,這一世,很容易就被費南位面意識選中,成為了天啟術士。
這就是羅瑞的由來。
她的存在是蘭斯計劃最重要的一環(huán)之一,因為天啟術士可以直接向思維不怎么靈活的費南位面意識輸入自己的想法和意志。
也只有這樣,馬文才能屢屢躲過費南位面意志的排異反應,甚至其中一段時間,他還得到了費南位面意志的認可,成為了位面之子!
只不過最終他們的計劃還是提前被泄露了,馬文失去了天啟印記,費南位面意志也提早察覺到了蘭斯的布局。
第一紀元的蘭斯在做完這一切之后,再次前往更高層面的世界,尋找其他解救費南的方法。
而構裝體蘭斯,則是留在了費南,準備和馬文一起,阻止邪靈之海那個滅世者的誕生。
這一切聽上去都是水到渠成。
然而計劃本來可以更完美的。
……
“更完美?什么意思?”馬文聽到這里,有點奇怪。
他基本上已經相信了蘭斯的說辭,再說了,連真理之神這個親手被蘭斯封印的人,都選擇了相信蘭斯,他就更沒有理由不相信了。
更何況,同為地球人,雖然年代遠遠不同呢——量子風暴的年代距離馬文生活的時代實在太遙遠了,但畢竟都是來自同一個星球,終究是有一份信任感的。
蘭斯無奈地笑了笑:“我安排穿越者進來的事情,費南位面意志多多少少肯定也會有所察覺,所以我用了一個障眼法。”
障眼法?
馬文微微一愣:“維尼?”
蘭斯點了點頭。
“所謂的天醒者,其實只是我將曾經發(fā)生過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混亂的時間線片段塞進他們的腦海而已,他們看到的有的是正確的,有的是錯誤的,也有的只是純粹的要素虛構成的。”
“為了特意麻痹它,我還在它的人身上,點醒了一個天醒者印記。”
馬文默然。
維尼和海瑟薇,兩個可以說是和自己羈絆最深的人,竟然都是蘭斯故意點醒天醒者印記的人。
只不過前者是為了吸引費南位面意志的注意力——而后者,卻是為了麻痹對方。
其實說到底,正如馬文先前隱隱猜測的一樣,自己的出現的確是費南位面意志和蘭斯進行一個雙方博弈的結果。
只不過他到了現在,才確定滅世者究竟是誰而已。
蘭斯本人不可能摧毀費南位面意志,因為他和費南位面已經融為一體,同生共死,沒辦法相互傷害。
這個世界的人也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他們的根源都在這里。他們的一切都是費南世界賜予的,當這個世界想要收回的時候,他們只能遵從。
這就是秘境法則。
只有作為穿越者的馬文,才能打開第四塊命運石板,獲得足夠的力量,阻止惡的種子的重生。
“現在時機剛好。”
“惡之子剛在邪靈之海誕生,現在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因為邪靈之海的特殊性,只有我們兩個能過去。”
蘭斯嚴肅地看著馬文:“你、做好準備了嗎?”
馬文苦笑一聲:“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蘭斯選中馬文,本身就是因為看中了馬文胸膛中那顆英雄的心。
這個世界,他經歷過的一切喜怒哀樂,都是真實的。
他不能讓白河谷地毀滅,他必須守護他應該守護的東西。
哪怕這是一個局,哪怕他是在被人引導著前進的一個工具,他依然要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只是,蘭斯問他是否做好準備,是有原因的。
馬文自己都不確定,當面對那個人的時候,自己是否真的下得了手。
但是時間緊迫,他已經沒辦法猶豫了。
他握緊了索多瑪之刃和納魯之書,咬牙道:“走吧。”
……
邪靈之海。
十八位邪靈領主俯首跪拜。
海中央升起一座腐爛的王座。
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子坐在冷冰冰的王座上,她的皮膚是深綠色的,她的眼珠卻是猩紅色的。
一張看似單薄的紙張,被她的高跟鞋踩在了地上。
“這群只知道吸食我的血液的蛀蟲。”
“我已經無法忍受他們在我無暇的軀體上肆意攀爬。”
“而你們將跟隨于我,毀滅那個令人憎惡的世界,幫助我逃脫這個囚籠,前往上層世界!”
十八名邪靈領主俯首稱臣,除了提多瑪斯是自我墮落之外,其余十七名,赫然是喪失自我意識的古神!
而王座上的那名女子,自然是覺醒了記憶的第一位安澤地女巫之王,也是第一個代表費南位面意志、行走在大陸之上的位面守護。
海瑟薇。
“惡的種子力量如此強大,所以仔細回想起來,其實當初我并沒有擊敗他。”
天空之上突然破開一道雷光,兩個人影倏然而至。
馬文和構裝體形態(tài)的蘭斯。
馬文看著海瑟薇,面色復雜。
后者的眼中,卻只有一片冷漠;而從蘭斯的描述中他也已經知道,正是因為自己和海瑟薇過多的羈絆,讓費南位面意識提早感知到了穿越者的存在,從而加速了滅世的過程。
這本身就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這和種子無關。”
此時的海瑟薇已經完全化身為費南位面意志惡的一面,她冷漠地看著蘭斯:“我厭倦了這樣的生命。那些卑微的存在,他們的喜怒哀樂,在我看來是那么的無趣無聊;而這個世界正在不斷地趨向于混亂——這一切都是你這個創(chuàng)世神的問題!”
“我現在替你清洗這個世界,而當我的意志脫離了這座囚籠,你也能得到解脫,難道不好嗎?”
蘭斯平靜地說:“我只是創(chuàng)造了這個世界,這些生靈是世界自我繁衍出來的,我并沒有決定其他人生死的權力。”
“但是我有。”海瑟薇漠然道:“生命的要素,一切的演化都是源自于我的規(guī)則。”
“我賜予了他們生命,我給予了他們一切。現在,他們糟蹋了我的饋贈,所以我準備收回,而你,無法阻擋。”
馬文搖了搖頭:“一個母親不會因為孩子的生命是自己賜予的而自稱擁有對其生殺予奪的權力。”
“當這些生命誕生在這個世界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擁有了自己選擇的權力。這是所有宇宙生靈所遵從的最基本的通識。”
海瑟薇冷笑:“那是你未曾見過更高的世界。生命的形態(tài)多種多樣,費南只不過是克里蘭德的一個小小秘境,而克里蘭德在無窮大宇宙里,也只是一朵小浪花。”
“我曾見過的生命,它們天然漠視低等生物,他們將一個個宇宙,一片片星河作為自己的食物。他們將一個個宇宙作為他們的宿主,投入自己的火種,直到幼年體蘇醒的那一天,便是整個宇宙被它吞噬的時間。”
“和這些生命比起來,按照你們人類的概念,我已經非常仁慈了。畢竟,我曾經讓他們卑微的活過一些日子。”
馬文捏緊了索多瑪之刃。
他的心中涌起一陣憤怒,然而這種憤怒又無處發(fā)泄。
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這是被種入邪惡種子的費南位面意志。
而之前自己所見過的海瑟薇,不過是它的一個代言人而已。
直到蘭斯出現的那一刻他才明白,關于邪靈之海的那個偉大生靈的傳說并不是虛假的,只不過傳說中的那個恐怖強者,竟然是費南本身。
一切都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