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如劍。
失算了白冥華懊惱地想。竟然留了這玩意兒那么久,明月懸到底怎么想的還是說,這就是天意
滿庭私語聲越來越響,這一樁又一樁的秘辛,在素日漫長乏味的茫茫修仙路上可謂是聞所未聞。誰能忍得住呢
白冥華心知,自己非但沒能如愿完勝,連顏面都丟掉了。
太蒼山主憤然拂袖。
“且慢,”明月懸悠哉叫住了他,“白山主不是到這里來定我罪的嗎如今我身染魔氣的緣由已解釋清楚,嫌疑洗清,您再無異議了吧”
白冥華咬牙切齒“沒、有”
興師動眾的論罪大會,就這么草草結束。眾仙修各自乘云御風歸去,三兩結伴,倒是鮮有的熱鬧。
“今天給他們透了這么多秘聞,夠他們嚼舌根嚼到下個一百年,下下個一百年了”明月懸搖頭嘆氣,“就因為如此,我才總是閉關避世的”
這些準仙人們的日子,過得真是很貧瘠啊。
他悻悻地走到相別辭的跟前,發(fā)現(xiàn)少年依舊沉著一張臉。
“怎么還在生氣都過去一百多年了,該死的人都死了,你別這么入戲啊。”明月懸哭笑不得。
相別辭郁郁地望著他。
明月懸靈機一動,對著他臉頰伸出手掌,少年果然像訓練有素的家貓一樣歪了歪腦袋,將柔軟的頰貼到他掌心里。
手心里是年輕的肌膚,手旁貼著少年修長的脖頸,血脈勃勃跳動,他的命脈、他的軟肋都一無防備。
果然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也沒那么難安撫。
明月懸笑了“真乖。”
“或許我也不是生氣,”喜怒無常的家伙終于肯開口了,“只是想著你從前居然忍受過那么多痛苦,而那些自詡正道的家伙竟然無動于衷,心中便如遭火焚。”
明月懸道“活得太久,心腸難免變硬,不必強求,再說了”
他放低聲音“我有你心疼就夠了,理別人干嘛”
少年的臉呼地一下紅透了,正似春風時節(jié),山花燃遍。
似乎有什么喜悅之事正要發(fā)生。
相別辭突然一把按住明月懸的肩,喘著氣,明月懸不明就里,隨后看著他就那么一瞬,變回了成年的樣子。
一下子長大了一圈兒。
“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變身了”明月懸心中霎時有些微妙。他琢磨,這孩子變回成人的契機一般是什么若不是力量增長,那必是由于神思浮動,起了大人的心思
明月懸臉黑了。
“在這種時候你腦子里都能亂想”
“沒亂想。”相別辭艱難憋出辯駁。
“我只是,想變回更有力量的樣子。我想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天地也為我側目,天道也對我退避三分”
相別辭低下頭,背著光,那張俊美的臉龐益發(fā)輪廓分明。生來是凜凜染血的戰(zhàn)神面目,殺氣縈在眉間,偏偏想要低眉做個有情人。
“以后有我在,誰都別想那樣對你了。”
明月懸覺得心里像有座小小的鐘被撞了一下,撞得余音不絕,胸腔里滿是風聲。
他忍著那攪亂心腔的聲音,嘴硬一句“那倒不用你費心了,我也早就不是當年弱小的我了。”
“咳咳。”
有人咳嗽。
過天涯手上展著一支灑金折扇,將師弟衛(wèi)蘭因的眼睛穩(wěn)穩(wěn)遮在扇面后,唯恐純潔的師弟看見前頭那兩個人光天化日旁若無人的舉動。
“不是我打擾你們,二位就在這刑臺上賞論風月,未免也太無情調了吧”他喋喋道,“再說這里還有不可以看這種事的寶寶呢哎喲”
衛(wèi)蘭因一個肘擊,無情地打斷了師兄。
明月懸毫無同情之意“你是真的很多嘴啊,還要辛苦旁人來教訓你,身為師兄何等丟人。”
“哼。”過天涯滄桑抬頭,幾個眨眼又變回了那笑容萬方的花蝴蝶樣,“我無非是要提醒你,別松懈得太快,一切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