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唯一管我的人,就是我的大伯,在網(wǎng)吧打架前兩天大伯還了我,所以那天我也不想再惹事,沒有參與群架斗毆里。”
“但是張大賀太猖狂了”
江睿回想那晚,為了將自己置身事外,他獨自來到小巷對面的筒子樓,站在二樓的公共長廊,偷偷觀看樓下雙方干架的場景。
張勇峰對張大賀說“只要你到學(xué)校跟我們的江少道個歉,今天我們就放過你”
張大賀哈哈大笑,回話“江少是誰,不會是那個腦子有屎的慫包江睿吧”
后面,他們繼續(xù)斗毆
“宗興跟你們無關(guān),也沒有參與你們一伙人的斗毆里,你為什么會傷害他”即使已經(jīng)從張勇峰那里知道真相,程明朗還是要問一問江睿。
“因為那是一個意外”
“我本要對付的人,不是宗興是張大賀。”
“是宗興,他倒霉”
他跟宗興無冤無仇,好端端地為什么要對付他,他除了知道宗興是那家網(wǎng)吧的網(wǎng)管,根本不知道宗興是誰,也不知道宗興之前就在大伯的學(xué)校讀書,被退學(xué)沒有多久那天夜里下著大雨,宗興和張大賀穿著同一款藍色t恤,兩人身高也差不多,人群里他看到一道藍色身影掠過,沖動之下,就把長廊上的花盆推了下去
“哐當(dāng)”一聲,花盆落下的時候,江睿覺得自己變成了魔鬼,把自己嚇得膽戰(zhàn)心驚可是,張大賀也不是什么好貨色,同樣也是惹是生非,每天除了打架就是欺負(fù)同學(xué)。
“我”江睿說到一半的時候,哭了。
他也沒想著砸中張大賀,他就是想嚇嚇張大賀誰讓張大賀罵他慫包
他只想將花盆落到張大賀面前,嚇得張大賀來一個尿失禁
哪想到花盆落下來,真的砸中了人,砸到的人不是張大賀,還是別人前頭還在巷子里英勇干架的張大賀,早早騎上單車逃出了巷子。
后面,警察就來了。
網(wǎng)吧老板報了警,張勇峰在警局供出了張大賀,后面張大賀也進了局子因為張大賀還是一個高中生,中間打架還傷了一個人的胳膊,對方家長鬧大了,張大賀就被五中退學(xué)了。
但是,宗興爸媽沒有鬧。
“他們家太老實了。”江睿說。
那天宗興也去醫(yī)院包了幾針,沒有太大關(guān)系,這事就不了了之;那個花盆沒有人知道是他故意砸下來,宗興本人也以為是風(fēng)刮下來。
原本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沒想到,花盆砸落導(dǎo)致的后期淤血影響了大腦視覺神經(jīng),宗興眼睛瞎了然后,宗興的哥哥從軍校退學(xué)回來調(diào)查真相,似乎得知宗興眼睛出事不是偶然事件導(dǎo)致。
這是景照煜有意放出的消息,江睿聽到消息的時候也有些害怕,不過張勇峰很講義氣地朝他拍拍胸膛說“江少,這事我給你兜著。”
他想想也不是太大的事情,就算張勇峰不會替他兜著,他爸也會讓張勇峰替他兜著后面他爸的確這樣做了。
張勇峰家里窮,花錢還大手大腳,如果背鍋一次能得來一大筆錢,對張勇峰來說也是很劃算的一件事。這個世界向來這樣,窮人家孩子惹事自己買單,有錢人家孩子惹事,家人買單。
甚至,還可以找人頂罪。
本身,這件事就是一個意外,即使坐牢也判不了多久。每個胡作非為的孩子,其實也清楚著闖禍和犯罪的邊界線。
張大賀清楚,張勇峰清楚,江睿也清楚可是,沖動之下,闖禍就很輕易地變成了犯罪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江睿在警局悔恨地道歉。
“但是,宗興死了你跟誰道歉”程明朗冷漠地反問江睿。
江睿眨了眨眼睛,眼底全是迷茫
宗興事件重新調(diào)查,七月份龍海高中生斗毆事件也需要再次翻出來,張大賀又被號召進了警局,不過宗興事情跟他沒太大關(guān)系,只需要在他在新的調(diào)查書上簽個字。
因為他也是斗毆事件的參與者。
“我這一簽字,會影響我考警校嗎”張大賀很謹(jǐn)慎,抬著頭詢問程明朗。
程明朗今天脾氣不好,黑著臉說“難道影響你考警察,你就不簽了”
張大賀動了動嘴巴,還是乖乖地簽字畫押。
“別再惹事,你這小子真的福大命大,回去之后好好讀書,懂得珍惜知道嗎”程明朗徒地提高音量,眼睛也紅了一圈。
“嗯,知道了”
張大賀自然知道了江睿和宗興的事,還知道江睿那個花盆本來要砸的人是自己,得知真相之后他心底的滋味也不是一般的復(fù)雜。
不過,如果花盆砸的人是他他現(xiàn)在還能坐在這里嗎
“其實,如果花盆真砸到的人是我就沒什么事了。”張大賀對程明朗說道,頓了頓,說出一句十分扯屁的話,“我小時候練過鐵頭功,砸不壞”
程明朗“滾”
張大賀“所以你快告訴我,我這一簽字,到底影不影響我考警校啊”
“有本事真考到警校再說”“高考數(shù)理化成績最少450分知不知道”程明朗又丟出一句。
張大賀呵呵了兩聲,打量著程明朗的警服,笑了兩聲“仔細(xì)一看,你身上這套衣服還挺適合我的。”
程明朗“”
因為江睿的案子,張大賀和江之河一塊走出明岳派出所,最后兩人又來到明岳小區(qū),宗興家。這附近,還有一家烤腸攤很好吃。
江之河下來的時候,張大賀立在烤腸攤子前買烤腸,他買了四根,打算請江之河吃一根。
“我不吃。”
“不吃算了,我?guī)Щ厝ソo家里的狗。”
“”
江之河笑了笑,靜默了一會,將手放在張大賀的肩膀,神色沉重地商量說“答應(yīng)校長,努力做個好男兒,知道嗎”
張大賀別扭地抬了抬腦袋,反問江之河“什么才算好男兒,每天為民除害,見義勇為”
江之河“不用那樣,只要你以后能對自己負(fù)責(zé),對家人負(fù)責(zé),對自己的工作負(fù)責(zé),就已經(jīng)足夠了。”
“扯屁”張大賀不屑回話,“那是一個人都該做的”
可是,這世上大多人都沒有做到
還有,他已經(jīng)重新做人了,不要再嘮嘮逼逼了好不好宗興的事,他也很愧疚好不好可是他就是福大命大,能怎么辦而且他也當(dāng)了兩個月的狗
兩人佇立在烤腸攤前,老板還在不停磨蹭,動作慢到令人受不了,張大賀深深吸了一口氣,很想提醒老板動作利索點,吸了吸油煎的香氣,最后換成了更為禮貌的兩句話
老板,你慢慢來,只要給我烤熟點。
還有,多給我加點辣椒,變態(tài)辣那種
天氣突然下起了霧,霓虹艷艷,整條街也在入夜之后喧囂起來,路口的街頭每一家門店的招牌廣告燈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灰蒙蒙的光亮底下,張大賀一口咬下半截烤腸。
江之河瞅了眼“不是剛跟你說,要對自己負(fù)責(zé)嗎”
張大賀“”
“吃那么多垃圾食品,也是對自己的不責(zé)任”
張大賀江之河,你這個老男人,真是煩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