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深便道“陸御史既有才華,又曾是皇上知交好友,必然是前途無限啊。”
“前途無限”霍寧珘收回視線,玩味笑了笑,道“未必。皇帝若真看重陸槿若才華,為何之前吏部考功司副主事這樣的好位置,柳慎石都托吏部通過陸槿若了,皇帝卻臨時(shí)給換成了旁人,還令其在陜西那樣遠(yuǎn)做個(gè)討人嫌的御史。若非陸伯爺托我,陸槿若還回不了京。”
“這”藺深道“七爺說的是。這樣說來,皇上也并非真正要重用陸御史啊。可惜了,陸御史這樣勤勉踏實(shí)的人,又能吃苦。”
霍寧珘斂了笑意,沒再說話。
他過一會(huì)兒道“讓人在陜西查查,陸槿若與皇帝到底如何認(rèn)識的,以友人身份相處了多久。”
藺深道“是,七爺。”
幾日后,陸蒔蘭奉命去了一趟西林行宮。
今年也不知為何熱得這樣快,才四月初,日頭便辣辣的。她覺得這里的確是比禁城涼快多了。叢林是鮮妍繁茂的綠,水是煙波浩浩的凈,青天霽霽,云雁高遠(yuǎn)。
她被宮人引著經(jīng)過行宮的外海子時(shí),便聽有響哨聲,馬兒的嘶鳴與啼聲。
這是皇帝與皇親國戚們在跑馬呢。
陸蒔蘭的目光往那聲音的來源處掃了一眼,繼續(xù)垂首往前走。
不一會(huì)兒,卻有幾匹駿馬風(fēng)馳電掣般地來到她的身邊,為首之人正是蕭慈,他見到陸蒔蘭有些詫異,問“陸御史在這里做什么”
陸蒔蘭也有些意外會(huì)撞上蕭慈,想了想答道“回王爺,下官是過來督查玄光殿的建造情況。”
“唔。”蕭慈看看陸蒔蘭在陽光下剔透得花瓣似的臉龐,道“好。”
這時(shí),卻又策馬過來一個(gè)人,是華昭郡主蕭檀君,騎著一匹漂亮的紅馬。
蕭檀君看到壽王,嬌聲笑問“九叔,你看到首輔了嗎”
她身穿緋紅騎裝,玉環(huán)束發(fā),利落的騎裝越發(fā)勾勒出華昭郡主傲人的身段來。小小年紀(jì),胸前已是呼之欲出的豐瑩誘人,實(shí)是“芙蓉不及美人妝”,格外的艷麗奪目。
蕭慈便笑著回答蕭檀君“霍七在東邊射獵,快去罷。”
蕭檀君謝過壽王,立即往東而去。
陸蒔蘭還站在原地,按照禮節(jié)等著壽王先行。蕭慈又看看她,這才走了。
這一天下來,陸蒔蘭著實(shí)不輕松。
玄光殿是行宮北面新建中的殿群,耗費(fèi)頗巨,這工程建設(shè)中,鈔幣流動(dòng)甚大,利生則蛀生。她來不僅是督促進(jìn)度,更是要按照工部和戶部公文,一一核對采購的資物和已結(jié)算的一部分賬目情況。
傍晚時(shí),陸蒔蘭才往專為外臣宿處的晴時(shí)館回去。
她剛出了門,卻見前方馬背上有一道身影,居然又是蕭慈。陸蒔蘭蹙了蹙眉,行禮道“王爺。”
蕭慈挑起唇角笑笑,問“陸大人要在行宮住好幾日罷你住哪里,可曾安排好了”
陸蒔蘭答道“約莫三日。住在晴時(shí)館。”晴時(shí)館是專為外臣的宿處之一。
蕭慈便說“忙一天也該累了,走,本王帶你去泡澡松乏松乏。西林苑冬有溫泉夏有流波蕩,可謂人間勝地。”
陸蒔蘭怎可能與蕭慈一起沐浴,一愣之后,在心中暗罵對方不懷好意,聲音越發(fā)冷淡道“王爺可別說笑了。”
“本王可沒說笑。這個(gè)天,陸大人總要洗洗罷”蕭慈上下看看她,的確是堪稱冰肌玉骨清涼無汗,但是再怎么說,也不能不浴身啊。
陸蒔蘭干脆不再接話,希望蕭慈知難而退。
知難而退卻從不是蕭慈的性格,他騎著馬跟在陸蒔蘭身后不遠(yuǎn)處。而陸蒔蘭也趕不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