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媽.逼,鵬哥叫你一聲‘兄弟’你還真拿自己當(dāng)人物了?”黃毛男狠狠一腳踹在男生背上,“跟鵬哥干,你他媽找死啊?要你的妞是看得起你!”
許思意一下愣住。
這是什么運氣?居然會撞上一群校園霸凌的?
她微微皺眉,腳下的步子不停,邊走邊轉(zhuǎn)頭看顧江。他神色冷淡面無表情,叫人看不出零星半點兒的情緒。
“……”坐視不理的話,良心實在是有點痛;對方人多,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話肯定也不行……思來想去,還是報警吧。
思索著,笑罵聲已近在咫尺。許思意定定神,低下頭和那群混混擦肩而過,一副若無其事玩兒手機的樣子,手指卻飛快調(diào)出撥號頁面,摁出了“110”三個數(shù)字,正要往外撥。
突的,一個聲音從邊兒上傳來:“你們倆,站住。”
許思意停下腳步,心跳猛地加快好幾拍,鎖了手機屏,很淡定地回過頭去。
黃毛男一把刀子拎手里,晃來晃去,吊兒郎當(dāng)?shù)乜粗懊妹茫悴粫雸缶桑俊敝噶酥冈S思意手里的手機,努努嘴,“來,給我瞅瞅。”
叫誰妹妹呢你這只丑陋的土撥鼠?
許思意把手機攥得更緊,動了動唇正要說話,胳膊卻被一只手一把捏住。她微怔,余光里只瞥見一截瘦削干凈的手腕,還沒回過神,便被那人給拎小雞仔似的拎到了背后。
抬起頭。
顧江神色如常,冷淡地動了動下巴,示意她乖乖躲邊兒上。
黃毛男見狀,一擼腦袋好笑道:“哎喲,這小子挺他媽護(hù)犢子的啊?你……”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人群里傳了出來,音量并不大,甚至還帶有幾分不確定的疑惑,卻瞬間令黃毛噤了聲。
“江哥?”
說話的是這伙混混的頭兒,不良少年們口中的“鵬哥”。
晏城三十九中是全晏城出了名的混混中學(xué),校風(fēng)敗壞,連校長老師們都管不了這群無法無天的叛逆學(xué)生,選擇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劉鵬是個中翹楚。他高一進(jìn)校就認(rèn)了當(dāng)時的高三老大當(dāng)干哥,一路摸爬滾打,從小弟混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不是個簡單角色。
顧江其人,劉鵬其實沒怎么正面打過交道。畢竟他低顧江整整兩屆,這位靠一個“狠”字聞名全城的七中校霸,大多數(shù)事跡,他都是聽三十九中上幾屆的幾個哥說的。
劉鵬唯獨只親眼見過一次顧江動手。
那年他才高一,跟著干哥出去打群架,起初,當(dāng)干哥告訴他是和七中的人干架時,劉鵬嗤之以鼻。晏城七中是全市排名第一的好學(xué)校,一群手無寸鐵的書呆子,經(jīng)得起他們幾拳頭幾扳手?
可到地兒一看,劉鵬大跌眼鏡。
干哥帶了整整二十個兄弟,七中的人就只來了一個。對方神色冷淡漫不經(jīng)心,敞著腿大馬金刀坐在馬路牙子上,還在喝豆?jié){,絲毫不拿他們當(dāng)回事。
大家伙起得咬牙切齒差點吐血,直接過去群毆。
一挑二十。最終,七中那位的手臂擦破了點兒皮,他們這邊則半數(shù)都進(jìn)了醫(yī)院……
想不到會在這兒碰上這位傳說級大佬。
鵬哥咬著煙皺著眉,在心里暗暗盤算起來。邊兒上的黃毛察覺到什么,湊過去,壓低了嗓子問他:“鵬哥,這誰?”
劉鵬說:“七中的,畢業(yè)兩年了。”頓了下,“怕是要給點兒面子。”
黃毛一聽,嗤地噴笑出來,“七中的?還畢業(yè)兩年了?那還給個屁面子。”說完轉(zhuǎn)身,一抬手指向顧江,毫無顧忌地狠聲:“聽著小子,別怪你黃毛哥不警告你,不想挨揍就把你和這小婊.子的手機都拿出來,然后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別他媽多管閑事。”
空氣瞬間安靜。
小風(fēng)一吹,許思意抽了抽嘴角,默默在心里為這位黃毛哥點了一炷香。
須臾,出乎所有人意料,顧江勾了勾唇看向別處,居然很淡很淡地笑了。電光火石之間,他伸手一把拽住了黃毛的一頭黃發(fā),狠狠撞向?qū)γ娴膲Α?
黃毛哪里料到他會突然動手,始料未及,慌慌忙忙拿手護(hù)住頭部。
悶悶的一聲咚,夾雜著人指骨骨折斷裂的刺耳聲響。
“……”黃毛的腦袋在那股撞擊下受了巨大震蕩,頭昏眼花,捂著劇痛的右手滑倒在地,冷汗直冒。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兩個膽小的女生甚至嚇得捂住了嘴。
顧江屈起一只膝蓋半蹲下來,隨手撿起黃毛掉在地上的那把刀,掂了掂,刀尖有一搭沒一搭拍在黃毛的臉上,淡淡地說:“黃毛哥挺他媽牛逼啊。”
黃毛說不出話。
“知道我多久沒揍過人了不?”
“哥,我錯了……”黃毛見識到這人是個狠角色,慫了,“都是誤會。”
顧江勾了下嘴角,還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剛喊誰婊.子呢。”
“哥我錯了,我真錯了……”
顧江不說話,神色平定,眼神卻帶著威脅,陰沉狠厲冷到骨頭縫里。
“……”黃毛乖覺,扭頭看向站在一邊兒的小姑娘,忙不迭地說:“對不起,姐姐,我錯了……”
這段血.腥暴力的小插曲很快就翻了過去。鵬哥一伙人見勢頭不妙,眨眼就撤了個沒影兒。顧江撲撲手,面無表情地說了句“走了”便邁著步子離開。
“……”許思意看了眼還蜷在地上的少年少女,抿了抿唇,還是出聲提醒道:“……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事了,你們快回家吧。”然后小跑著跟了上去。
從巷道穿出去就是大路,華燈初上,車水馬龍。許思意還有幾分驚魂未定,轉(zhuǎn)過頭看顧江,卻瞥見他手背上擦破了一點皮,應(yīng)該是剛才揍那黃毛的時候不小心弄的。
她下意識地拉開書包,想翻翻有沒有創(chuàng)可貼之類的東西。
就在這時,邊兒上冷不丁響起道嗓音,漫不經(jīng)心的,“今天找我,到底想問什么。”
許思意拉書包拉練的動作滯了下,轉(zhuǎn)頭,抬眼。
顧江站在馬路牙子上,抽著煙,淡白色的煙霧使他的側(cè)臉有些模糊。他目光透過滿城繁華落在未知名的某處,彈了下指,煙灰落在腳邊。他淡淡地說:“再不問不給機會了。”
“……”真該謝謝您老人家大發(fā)慈悲,給不才在下本弱雞這個問問題的機會?
許思意沉默了幾秒,然后緩緩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然后非常正經(jīng)而嚴(yán)肅地說:“是這樣的。學(xué)長,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
顧江隨口“嗯”了聲。
“說我能進(jìn)秘書處,不是因為我自己的實力,而是因為主席你?”許思意看著他,“對嗎?”
“對。”
“……”哥們兒你哪怕騙我一下?就一下?
許思意的嘴角不可控制地抽搐了瞬,默了默,終于艱難接受了自己羞恥的“關(guān)系戶”身份,進(jìn)而問出了最關(guān)鍵的一句:“那么,學(xué)長你為什么要幫我?”
而且還不止一次,而是一而再,再而三。
包括剛才因為那個黃毛罵她一句,他就直接動手……
空氣有幾秒鐘的安靜。
片刻,像電影的慢鏡頭,顧江微側(cè)目,視線穿過明與暗的交界處落在她身上,慢條斯理地?fù)哿藫蹮熁遥拔艺f我‘心地善良樂于助人’,信不?”
……信個鬼哦。形容自己全用事實真相的反義詞可還行?
許思意很堅決地?fù)u頭。
“不錯啊。”顧江盯著她,眉峰微挑,“有那么點兒了解我了。”
“……”許思意又被嗆到了。
一根煙抽完,顧江直起身子朝她走過來,又在離她半步距離的位置停下。他說:“第一。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zhǔn),你雖然現(xiàn)在是個毫不起眼的弱逼,但假以時日,我認(rèn)為你會是個非常優(yōu)秀出色的人。無論是畢業(yè)前還是畢業(yè)后。”
話音落地,許思意驟然瞪大了眼睛。
破天荒頭一回從這位大佬嘴里聽到夸人的話。
……看來這么久以來都是她小看自己了。萬萬沒想到,在大佬心中她居然是一支這么前途無量的潛力股?許思意挺了挺小腰桿,頓時精神一震。
“第二。”
“嗯?”
“老子就是見不得你受丁點兒委屈,就想偏袒你,寵著你。”
“……”…………
許思意整個人都蒙圈兒了。
就在她驚呆到連內(nèi)心戲都一片空白的時候,顧江彎下腰,薄潤的唇貼近她白生生的小巧右耳,嗓音低啞似笑非笑地說:“小傻子。這倆原因,猜猜哪個是假的,哪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