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拐的住所,距離黑鯨幫總部并不遠(yuǎn)。
方宣離開黑鯨幫之后,沒過多久便在一棟三層木樓里,見到了臥榻在床的余老拐。
短短一夜的時間,原本還龍精虎猛的余老拐,就像是徹底老了下來般,整個人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喉嚨里發(fā)出‘嗬哧嗬哧’的呼吸困難聲。
整個人宛若一根即將燃燒殆盡的蠟燭,在風(fēng)中飄搖,隨時便會熄滅。
守在床頭的沒有什么妻女,只有三兩位潑皮負(fù)責(zé)照看,看上去落寞凄涼。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方宣在心中一聲輕嘆。
昨日的余老拐尚還風(fēng)生水起,前呼后擁,想不到今日便是這番田地。
這義海云天的江湖,當(dāng)真是現(xiàn)實。
“阿阿宣來了啊?”
余老拐見到方宣,面色有些意外。
自從他昨夜遇襲倒下之后,那些平日里滿是恭維的人早已沒了蹤跡,今日方宣竟是第一個來看他的人。
“阿宣,坐。”
他強撐著身體,從床頭上坐起,示意房間里的其他潑皮暫且出去。
“方爺。”
一眾潑皮朝著方宣點了點頭離去。
“堂主。”方宣望了一眼余老拐空蕩蕩的下半身,不由眼中閃過一抹沉重之色。
黑鯨幫內(nèi)三教九流匯集,各個心懷鬼胎,而余老拐在他看來,卻是黑鯨幫里的一股清流,也是待他極為不薄之人。
說起來他能走到如今這一步,離不開余老拐的照拂。
今日聽聞余老拐遇害,他的心中也頗為不好受。
“別搞得這么沉重,咱們江湖人吃的是斷頭飯,舔的是刀尖血,有幾個能善終的?看開點,早晚有這么一天。”
余老拐在臉上擠出一抹強笑,擺了擺手示意方宣不要在意。
方宣略微沉默,從腰間取出一壺酒,遞給余老拐。
“哈哈哈,還是阿宣你懂我!”
余老拐渾濁的雙眸里閃過一抹亮光,艱難伸手接過酒壺,仰頭咕嚕咕嚕飲下。
“嗝~~~,阿宣,今日大會,其他堂口的人定然朝你發(fā)難,要你讓讓出東堂吧?”
余老拐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口黑色的鮮血從嘴里噴出。
“堂主,怎會傷的如此重?”
方宣眉頭一皺,隨手撕下袖口一角,替余老拐擦去嘴角的鮮血。
楊正說的余老拐是被人斷了腳,可如今來看,分明是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才是!
“這這個晚點再說。”
余老拐擺了擺手,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氣,整個人靠在了床背上,嘆了口氣道:
“現(xiàn)在的江湖,不像我們那個時候了,我們那個時候還講究一個義字當(dāng)頭,但是現(xiàn)在各個自私自利,滿腦子往錢眼里鉆,沒有半點同門情分。”
方宣默然不語,余老拐所在的那個時代,正是黑鯨幫崛起的時候,各個齊心協(xié)力一致對外,自然講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