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瀾大陸,慶國。
葉州,歷元縣。
正是末暑入秋之際,淅淅瀝瀝的微雨灑落,給大地帶來陣陣寒意。
縣城中,某座酒樓之上,卻是一片熱火朝天之景。
“直娘賊!錦鯉幫做事太不合規(guī)矩,今日某家便要好好教教你們……整個歷元縣有油水的地方也就那幾處,你都占了,我們怎么活?”
說這話的,是一名兇神惡煞的屠夫,腰間插著厚厚的殺豬刀,刀柄上滿是油脂,鮮亮光滑,其主人一腳踩在板凳上,唾沫橫飛。
此乃本地屠行的行首——鄭屠,諢號‘鄭大官人’,暗地里卻是一幫混混打手的首領(lǐng),不僅壟斷了全城的屠宰生意,更暗中欺行霸市,霸占了城內(nèi)五成的蔬菜供應(yīng),身家豐厚。
“呵呵……這話我就不懂了!”在他對面的,卻是一位嬌滴滴的妙齡少女,穿著一身黑色勁裝,長發(fā)扎成一個簡單的馬尾,綁在腦后,胸前卻繡了一條活靈活現(xiàn)的彩色錦鯉,似乎下一剎那就要游將出來。
這時,望著鄭大官人以及他身后的一群漢子,卻是面不改色,冷笑道:“鄭屠!叫你一聲鄭大官人,真將自己當(dāng)成官身了?老娘今日就將話撂在這里,你好好殺豬割肉便行,日后菜農(nóng)的生意,歸我們錦鯉幫罩了,所有花紅油水,自然也是我們的,你想再要?文的武的,黑的白的,隨便你劃下道來!不過到時候,恐怕你連這個屠宰行的行首都做不成!”
“你……”
鄭大官人氣息一滯,臉上黑痣的長毛一抖一抖,卻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頗為色厲內(nèi)茬。
“怎么?還在等外援?你不就是有著一個妹妹做了衙門里戶房典吏的小妾么?今日我倒要看三班六房,有哪一個敢來與我們錦鯉幫為難!”
錦鯉少女嘴角微翹,暗暗向后面使了個眼色。
“氣死我了,你錦鯉幫的段老大呢?為何兩方說數(shù),只派你一個三當(dāng)家來,看不起我鄭屠咋的?”鄭大官人額頭已經(jīng)有些微微細(xì)汗,眼看已經(jīng)過了時辰,昨日延請好的公門外援還是遲遲未至,怎么不知被放了鴿子?
此時胡攪蠻纏,又不停望著樓下。
“諸位……諸位……莫要動手……”酒樓老板縮在柜臺后面,委屈巴巴地探出個頭,臉上滿是苦澀之意。
踏踏!
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從遠(yuǎn)處走來一名撐著油紙傘的葛衣少年,胸前同樣繡了一條錦鯉,面無表情地走進(jìn)酒樓,將一個滲血的包裹扔在鄭屠面前,冷冷道:“打開它!”
鄭屠手有些顫抖,打開包裹之后,臉色更加蒼白,竟然腳下一顫,幾乎要栽倒在地上。
“我家大哥說了,事不過三,你找公門是一次,再找狂狼幫、牛老三等打手是第二次,再有第三次,我就直接割了你的頭!”
葛衣少年冷冷環(huán)視一圈,喝道:“還不給我滾!”
稀里嘩啦!
頓時,后面的大漢摻扶著鄭屠,幾乎是落荒而逃。
“嘻嘻……飛魚二哥,你的動作好快!”錦鯉幫三當(dāng)家的妙齡少女笑嘻嘻地上前,望著包裹,又皺起眉頭:“這是什么?”
“收拾完那些打手之后,隨意剁了些豬狗雜碎來嚇?biāo)尤贿@就被嚇住了,果然是個沒種的,虧他還是專門殺豬的,這都認(rèn)不出……”二當(dāng)家秦飛魚搖搖頭,很是不屑。
“二哥你有所不知,這鄭屠自從當(dāng)上行首之后,早已洗手不干,購宅買地,又娶了三房小的,日子過得好不快活,哪里還會重操舊業(yè)?只怕今日這刀,都是從手下那順來的!”
三當(dāng)家葉知魚打趣說道,笑得花枝亂顫,連旁邊的秦飛魚,臉上也不由多了一絲笑意。
“好了,這事了了,趕緊去回稟大當(dāng)家才是!”
他們并肩走出酒樓,轉(zhuǎn)過幾條街道,走進(jìn)一間宅院,里面是一水的青磚大瓦房,院子里打了一口水井,細(xì)雨朦朧,沿著瓦檐一滴滴落下。
過道兩邊,還擺了諸多石雕,亭臺閣樓,松竹蘭柏,倒也頗有奇趣。
兩人對此習(xí)以為常,熟門熟路地走進(jìn)一間大屋。
屋內(nèi)擺設(shè)十分簡單,唯有中間一張巨大的桌子,一名少年端坐,正在專心致志地雕琢著手上的雞血石。
這塊雞血石色純而正,表面毫無瑕疵,仿佛鍍了一層蠟般,宛若美玉,哪怕是外行也能看出不是凡品。
少年手持印刀,如穿花蝴蝶,時沖時切,一只弄球獅子就漸漸現(xiàn)出廬山真面目。
“好!”
見此,秦飛魚率先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