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口喘息著,向前逃去。
很快,他再度陷入重圍,又然故技重施,拋出一個紙人,借機逃脫。
怪人們猶如餓狼,紙人化身只是有限的吃食,根本不夠分。
一路顛簸,屢屢遭遇危機,好在,來者總算有驚無險逃了過來。
攜帶的紙人已然被全部消耗掉了。
他氣息奄奄,越走越慢。
他絕望地看著前方,情知再來一輪怪物潮,自己將束手待斃。
遠遠的,他終于看到一口黑黢黢的山洞,兩根銳利的鐘乳石從上方垂下,如兩根長長毒牙。
洞口如同張開到極限的嘴巴,配合兩根銳利的鐘乳石,赫然是一幅毒蛇咬合的畫面。
終于到了!
他給自己打氣。
他重拾信心,深吸一口氣,拖著殘軀艱難前行。
說來也是奇怪,尾隨在后方的密密麻麻的怪人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來者終于走到了那座毒蛇洞口之前。
若非稟賦頑強意志支撐,他或許早就倒下了。
腰身深深佝僂下去,來者顫抖著除去頭上斗笠,滿頭枯發(fā)蒼蒼,儼然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
在進入山谷不到一個時辰之內(nèi),他已然從一個壯年之身,蛻變成一個瀕死老人。
周邊骨骸凌亂枕藉,順著道路向洞中延伸。
“他們中大抵是如我這般使命,歸宿早就注定。”
來者長長嘆息,一只手從麻衣中伸出來,凌空只一抓,一根漆黑的線香變戲法般出現(xiàn)在手中,他輕輕一吹,香頭滋的一聲燒了起來,隨之,一縷漆黑煙絲繚繞上升。
冷風吹過,周邊傳來一陣陣嗚咽聲,渾如鬼哭。
憧憧幻影,張牙舞爪,貪婪的想要吞吸煙氣,卻露出萬分懼怕狀,不敢稍稍靠近。
轟隆!
宛若傳來一聲發(fā)自地底的雷音,周邊的鬼影頓時潰散不見。
來者將線香插入土中,單膝跪地道:“九厄巫神大人在上,巫神福德無邊,庇佑八方,令九族欽服!是歲風調(diào)雨順,部族安定,偏生天降祥瑞,部族不敢稍有懈怠,故而大司命差小人前來,上貢靈種,助巫神建功!”
說話間,獻祭者撐開破爛胸衣,雙臂高高托起一個襁褓,襁褓內(nèi)赫然是一個酣睡的嬰兒。
轟隆!
大地震動,雷音化作人聲,落在獻祭者耳中,震得他七竅流血,全身顫抖,差點栽倒。
“往昔諸部獻祭靈種,至少九九之數(shù),小小烏瀾部竟敢蒙混本座,有死而已!”
來者用盡全力托著嬰兒,顫聲道:“烏瀾小部豈豈敢欺瞞巫神大人,其實今日獻祭的靈種,萬中無無一,乃是本部費盡周折,在數(shù)萬人眾中僥幸尋得,哪敢稍有怠慢,便急急遣小人前前來上貢。”
一席話艱難說完,來者全身已被冷汗?jié)裢浮?
“是嗎?”
一道雷音落入來者識海,震得來者魂魄欲散。
來者不敢拖延,他將襁褓稍稍放低,用手指輕輕點在嬰兒的印堂間,就見一滴殷紅冉冉涌現(xiàn),繼而浮空而起,被一股吸力牽引,嗖的一聲,射入洞口中不見了。
“這是”
“這是”
“血中居然蘊含著龍裔的力量,甚至還有”
“不可能!不可能!”
“既不容于天地,何能長存?”
“這其中究竟隱藏著何等變故!”
一股邪惡的氣息在洞窟內(nèi)部蔓延,雷音隆隆,無比震怒。
漆黑的霧氣中,一顆顆邪惡的腦袋高聳而起,嗤嗤吞吐長舌,朝向著中央方向窺伺。
“你,進來!”
一陣雷音傳來,來者勉力爬起來,他此刻油盡燈枯,卻強忍著最后一口生氣,抱著嬰兒,沿著骨骸間的道路,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