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蔣遙正催著沈眠風趕緊進去,“好了好了,你快進去吧,等我回國再見。”
“姐姐,”沈眠風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滿是不舍與依戀,“我走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那雙凝重的眼睛里泛著小心翼翼的光,似乎是害怕被拒又似乎是很期待答案,矛盾而熾熱。
蔣遙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唇邊微微揚起,“會的,會記得那個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姐姐的弟弟的,會想,你在這異國他鄉(xiāng)給我的烤地瓜!”
“小風,再見。”
沈眠風喉結微妙地滑動,仿佛在無聲中咽下了萬千思緒,眸底漸漸溢出一分釋然。
他的視線悠然掠過她的身側,定格在后方輪椅上靜坐的男子身上,原本熾熱如烈焰的目光瞬間凝固成冰,寒意凜冽,透著不可言喻的復雜情緒。
命運的絲線如同無形的枷鎖,緊緊纏繞著他,讓他無法掙脫,每一根都承載著沉重的過往與不甘的未來。
這股不甘,如同暗流涌動,在他眼底翻騰不息,卻終是被一股無力的嘆息所掩蓋。
“哎!”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晚了一步也是晚了,永遠追不上了。
“姐姐,再見。”
沈眠風輕撫過頸間纏繞的耳機線,優(yōu)雅地將那小巧的耳塞嵌入耳廓,轉(zhuǎn)身瀟灑的離開。
他朝后揮了揮手,耳機里的動感音浪轟炸著他的聽覺,明明不是深情的情歌,卻仍然止不住眼淚的落下。
或許是因為心底涌動的情緒悄然凝結成了珠簾,模糊了眼前的景致,他在不經(jīng)意間,步伐略顯踉蹌,竟與前方一位身影裹得密不透風的男子撞了個滿懷。
他的手機和對方的包瞬間掉在了地上,發(fā)出幾聲清脆而略顯尷尬的聲響。
兩人不約而同地彎下腰去。
“不好意思,抱歉······”
沈眠風撿起手機抬眸間正好對上那個男人的眸子,卻被他死神一般的森冷眼神嚇了一跳。
怎么會有人像之前的阿歸一樣包裹的這樣嚴實,他心里閃過一絲異樣。
可那男人的眼神太過于駭人,令人不敢直視。
他眼周的皮膚,是被烈焰親吻后的殘酷見證,疤痕密布,每一寸都訴說著不為人知的過往,甚至連眼眸的輪廓都被火焰舔舐的改變了原本的模樣。
猙獰恐怖,讓人遍體生寒。
沈眠風心中不禁泛起層層漣漪,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悄然滋生,但他又實在是在這短暫的相視中辨別不出這個人的身份。
忽然一陣凌亂的腳步和喊叫聲傳來打亂了他的思緒,一群穿著制服的男人狂奔而來,身前的男人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包倉皇而逃。
看來是生活過得不如意的流浪漢在這偷東西被抓了,沈眠風再不作他想,起身向前趕路。
外面的雨停了,但空氣還是潮濕的,風中帶著幾許深秋的蕭條,大街上的行人全部裹上了厚厚的外套。
蔣遙小跑著來到顧彥期身邊,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顧醫(yī)生!”
她蹲在他的輪椅旁邊,單手拖著臉,搞怪的說道,“你的小兔子回來啦!”
“······”
顧彥期側首,眸光輕輕掠過蘇馳,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變化。
蘇馳心領神會,一個默契的眼神交換后,他悄無聲息地轉(zhuǎn)過身,步伐穩(wěn)健而急促的融入了周遭的人流之中。
“哎?”蔣遙歪著頭看向離開的人影,“他干什么去啊?”
突然一只溫熱的大掌落在她的頭頂揉了揉。
她抬眸,毫無防備的闖進了他那片漆黑如墨的禁地。
顧彥期溫柔的拍著她的頭頂,薄唇輕啟,“去退票。”
退票?
蔣遙眼睛里的笑容瞬間消失,仿佛被一陣大風吹散的霧氣,散開后露出里面那片小心翼翼的彷徨。
“你要、回國了?”她低聲問道。
眸底溢出淡淡的憂傷,對啊,他們來到這里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動完手術都很長時間了,是該回去了。
可是回去后他們還能再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