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墻邊有一套從德國定制來的桌椅,兼具了舒服與美觀,樓藏月將裝棋子的木盒完全打開擺在桌上,這就是它的棋盤。
兩人面對面坐著,這種雙陸棋,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樓藏月介紹了一遍,商時序就差不多會了。倒是比圍棋簡單多了。
樓藏月擲骰子,按照骰子的點數(shù)走了幾步,換商時序的時候,她冷不丁說:“你躲了我一年兩個月,我要是不來找你,你還要躲多久?”
商時序丟出了一個“3”,走出三步,結(jié)果格子上畫著“退回出發(fā)點”,等于是白走這一步。
他靜默幾秒,說:“我沒有躲你,是你不來找我。”
樓藏月轉(zhuǎn)動骰子:“可是以前就算我沒有去找你,你也會主動來找我,但這次我等了一年兩個月你都沒有來。商時序,你打算以后都不見我了嗎?”
商時序又轉(zhuǎn)一次骰子,戲劇性的是,又是“3”,又留在原地。
他抬眸,卻是反問:“你用了多久接受我們的關(guān)系?”
樓藏月回憶了一下:“最開始是聞延舟告訴我,我嘴上說不信,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點信,回去就拜托路在野去幫我查,查出來后,哭了一場,又醉了一場,放縱了一場,差不多就接受了。”
“……”商時序第三次轉(zhuǎn)出“3”的時候,已經(jīng)在想是不是老天也在嘲笑他?忙忙碌碌十幾年,最后還是只能保持最初身份,只能留在原地。
他喉結(jié)滾動一下,突然有些尖銳地質(zhì)問:“所以你當時是真的愿意跟我結(jié)婚,還是那個婚禮,從一開始,就是你逼聞延舟主動來找你,對你坦白的工具?”
樓藏月那顆棋子已經(jīng)快走到終點,回頭看商時序還沒有出發(fā)。就好似他們這一年兩個月,她不斷地往前,結(jié)婚,懷孕,蜜月。
而他日復一日地在原地。
樓藏月雙手在桌面交叉成塔型,敘述道。
“我當時的狀態(tài)其實不太好,我很亂,特別亂,也很心累。抓到吳慈生后,有種‘終于,這件事終于結(jié)束了’的感覺。”
“吳慈生為了刺激我,告訴我聞延舟為我做了這樣那樣的事,還有聞延舟要死了,企圖讓我悔恨崩潰……崩潰倒是不至于,我的心態(tài)一直都挺強大的。”
“只是我前面陸陸續(xù)續(xù)知道聞延舟對我的很多傷害都是情有可原……傷害居然還能是情有可原,好像有點可笑……但事實卻是如此,所以乍一聽他要死了,我很難受,也很不平靜……盡管我看起來好像很平靜。”
“而且早在路在野跟我說你的事的時候,我就亂了,聞延舟讓我亂上加亂,所以我當時根本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就索性什么都不做了,隨便事件怎么發(fā)展——這是我到馬賽跟你結(jié)婚之前的想法。”
商時序緩緩道:“可你故意跟阿素在園子里散步讓路在野看到,還提前做好了聞延舟的婚服,你還是希望他來的,你還是更想嫁給他的。”
樓藏月點了頭:“是,到馬賽前我是什么都隨便的態(tài)度,到馬賽后,我看到你把沈教授叫來了,我才動了念頭,讓人加急開工一天做好了婚服。”要怎么描述她當時那種心情呢……
她道,“你要是沒有把我交給沈教授,我愿意嫁給你,如果聞延舟沒有來,我也愿意嫁給沈教授,如果聞延舟來了,我也愿意嫁給他。我當時就是這種想法。”
商時序看著她,樓藏月笑了一下,“你聽過一個網(wǎng)絡用詞叫‘擺爛’嗎?人會在很累很煩很無語很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的時候,選擇擺爛。聽天由命。”
“但我也承認,我當時,是更希望聞延舟有來,算是擺爛擺得不徹底的一點小傾向吧。可要說我是拿婚禮當工具,就真的不是。”
商時序過了好一會兒,拿起了骰子丟出去,這次終于不是“3”了。
他嗓音低沉:“知道我是你親兄長,還愿意嫁給我,你昏了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