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曜也沒再多言,只是轉(zhuǎn)身手指了指門外:“我也住在這棟公寓,有什么事你隨時可以找我。”
說完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時漾電話,看時漾手機響了一聲又掐斷。
“這是我電話。”他說,“你可以先存著,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可以隨時叫我。”
時漾看了眼手機,有些訝異他怎么知道她電話號碼。
嚴曜像是看出她的困惑。
“以前做你們班導時存過你們的電話,我只是試一下,沒想到你一直沒換號碼。”他說。
時漾笑笑:“以前覺得麻煩,就沒有換,不過現(xiàn)在打算換掉了。”
這個號碼不僅大學畢業(yè)時沒換,高中畢業(yè)她也沒換。
它從高三陪著她走到了現(xiàn)在。
以前舍不得換是因為心里還藏著期待和憧憬,那個在在她少女時期給過她溫暖的男孩,她舍不得忘記,雖然它從沒響過。
嚴曜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開口:“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時漾怔了一下。
嚴曜還在看她,等她的答案。
“他是個很好的人。”
她說,也找不到什么形容詞來具體形容傅景川是個什么樣的人。
在她看來,他確實很好的一個人了。
溫柔細膩,體貼周到,對婚姻忠誠,其實并沒有哪里不好,只是她比較貪心而已。
嚴曜點點頭,沒再追問,換了個話題:“需要我陪你去醫(yī)院嗎?”
時漾笑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師兄。”
嚴曜點點頭,也不強求:“照顧好自己。”
時漾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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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曜離開后,時漾去醫(yī)院抽血查了個hcg,檢查結(jié)果和驗孕紙一樣,她確實懷孕了。
拿著化驗報告單,時漾在醫(yī)院門口的長椅上坐了很久。
落日的余暉散落在身上,把她本就纖瘦的身影拉得越發(fā)細長。
正是漸漸入秋的時節(jié),陌生的街頭,入眼皆是陌生的膚色和人群,夕陽下莫名就多了絲身在異鄉(xiāng)的寂寥感。
時漾還記得上一次她發(fā)現(xiàn)她懷孕時在醫(yī)院遇到傅景川的心情。
其實兵荒馬亂的心情下乍見到他,驚喜之余她是有瞬間安定下來的安全感的。
在她還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傅景川出現(xiàn)了,并在知道她懷孕后沒有絲毫猶豫地給了她解決方案,承擔下所有的責任。
那時她不用擔心孩子生下來后,她有沒有能力給她富足健全的成長環(huán)境,不用擔心她在單親環(huán)境下長大會不會影響她的身心健康,也不用害怕如果她給不了她完整的家庭,冒然把她帶到這個世界是不是對她的一種殘忍……
所有她擔心的問題當年的傅景川都給了她解決方案。
但現(xiàn)在沒有傅景川了。
她和他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在機場視線相撞的那一眼,他的眼神已經(jīng)是看陌生人的冷淡,他不會再給她一個選擇方案。
她也不可能再去征詢他的意見,答案無非是回到兩年前的選擇或者是繼續(xù)現(xiàn)在的選擇。
因此雖然經(jīng)過了漫長的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漾并沒有想清楚要怎么辦。
她的決定關(guān)系的不僅僅是一個生命,還有她未來漫長的人生。
私心里時漾是想留下孩子的,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結(jié)婚,她對婚姻和愛情沒了期待,但她是渴望有自己的孩子的,這個時候的意外懷孕于她無異于是天賜的禮物。
但時漾也很清楚,她給不了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和完整的父愛,她在她沒出生時就剝奪了她一部分屬于正常人的生活,她不知道這對孩子來說是否過于殘忍。
她不敢輕易去下這個決定。
漫長的飛行給不了她決斷的魄力。
這蕭瑟寂寥的黃昏依然給不了。
手里捏著的檢查報告一寸寸收緊,時漾長吐了口氣,站起身,回頭時視線觸及一道高大的背影,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