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穿梭, 半年的時間眨眼過去。
沈南瑗在大馬士路盤下了相中的門店, 開了家NY金鋪。
她原本是打算開家餐廳的, 畢竟自己就是個吃貨。
但喜歡吃,和做吃這一行,還是有挺大不同的。
而珠寶和服裝就不一樣了, 不說她的專業(yè),就說她對自己的品味還是挺自信的。且眼光獨到。
即使在這亂七八糟的時代, 依照她對時尚的敏銳度,照樣吃得開。
門店還沒有開起來之前, 她逛遍了鏡澳的所有金鋪。
只有豐隆一家的門市最大, 門店里有員工七人。
門店的后面,便是作坊。
經(jīng)營的范圍倒是很廣,從金元寶到金葉子, 再到女人的金銀首飾。
可那樣式,怎么說呢,總歸是缺少一些時尚感的,大多還是老舊,尤其金器這樣的東西, 容易被稱俗氣。
沈南瑗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籌備,光作坊的技工, 她都聘來了十三人。
錘占工、鑲嵌工、包金鍍金工、點蘭工、刻字工、等等,工資給的極其豐厚,還允諾了一日的工作時間是八個小時,若超時, 還有加班費。
六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幾十響的鞭炮炸的大馬士半條街,都是硝煙彌漫過的氣息。
門口的T臺上,美麗的年輕女子們,從上到下,無不戴慢了各式明晃晃的首飾。
不管行人是走路還是開車,都會駐足觀看。
門店里,擠滿了聞風(fēng)前來的市民。
沈南瑗坐在與門店一墻之隔的辦公室里,一邊吹著電扇,一邊吃著冰沙。
那冰沙是將從門口的冷飲車上買來的,說的是沙,里面有一些細(xì)碎的小冰塊,入口涼爽又刺激。
與她并排坐著的杜聿霖,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衣,黑色的西裝褂子扔到了一邊。
今日NY開業(yè),他自是要過來捧場。
他一大早就讓人送來了花籃,還讓許副官帶著他那些人負(fù)責(zé)其了安保工作。
這是要告訴旁的人,這里是他杜聿霖罩的地兒。
時隔半年,杜聿霖早就不是那個什么人看見都想試著捏一把的外來戶了。
他在鏡澳站穩(wěn)了腳跟,跟這里政府的葡人做生意。
不過短短的時間,已經(jīng)有了一席之地。
要以杜聿霖的想法,沈南瑗在家里閑著就好了。
反正她這個小狐貍,早前在瀧城掙得,還有天京的收獲,絕對夠她傍身。
而再過個一年兩年的,她嫁給了他,他還會讓她沒錢花嘛!
但她閑不住,就連他母親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湯,也舉了雙手贊成,聽說還入了些股份。
杜聿霖倒是尋了機會打聽,他母親入了多少股。
讓杜夫人一句“打聽那么多干什么,都是給我未來孫子的”給堵了回來,還外加白眼一雙,這是嫌棄他還沒把人討回家呢。
杜聿霖聽著她咯嘣咯嘣地咬著冰沙,不由就皺了眉頭,“現(xiàn)在吃涼的,等過個幾天,你又該叫喚肚子疼了。”
“我什么時候叫喚過肚子疼?”
沈南瑗懵了片刻。
杜聿霖別扭地看她一眼,“你嘴上沒叫喚,可我能聽見你心里在叫喚。”
“什么時候啊?”
沈南瑗更懵了。
杜聿霖悶哼了一聲,隨手翻了下她面前的日歷,“快了,還有七天。”
沈南瑗反應(yīng)了半晌,才想起來她上月來月信的時間不正是五月十五嘛。
她月信的時間還算準(zhǔn)確,可不是再過七天就得來大姨媽了。
可,那個該死的杜聿霖是怎么知道的。
沈南瑗的老臉紅了一下,抓起手底下的筆,就朝他扔了過去。
杜聿霖接的很準(zhǔn),一只手接住了筆,另一只手往前一伸,拿走了她的冰沙,兩三口就全部吃掉了。
沈南瑗跟他賭氣,一扭臉,跑到了門店里。
開業(yè)第一天,生意著實不錯,光金鐲子都賣出去了十幾只,還有一位穿著蕾絲紗裙的葡人,在杜夫人的介紹下,買走了一條鉆石項鏈。
沒有女人不愛這些珠寶。
往常,杜夫人都是買的那一個。
如今成功賣出去一條,竟是覺得找到了樂子。
她碰著沈南瑗道:“明兒我還來。”
眼前的這位和里間的那位,果然是親母子,活的都很任性。
沈南瑗是管不了他們的腿,只勸:“怕您累著!”
杜夫人樂呵呵地道:“我不累,我跟說,這可比在督軍府里和那些小妖精打交道,簡單多了。”
笑意卻又忽然頓住,杜夫人看了沈南瑗一眼,幽幽嘆氣:“想想我多傻,把半輩子都浪費在了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里。”
沈南瑗想起了杜督軍。
聽聞杜督軍的家書來了兩三封,可杜夫人沒有回過一封信。
杜聿霖都不會多嘴的事情,沈南瑗肯定會保留意見。
她終歸不是這兒的人,從骨子里都不會接受一夫多妻,說出來的話,更不會好聽到哪里去,那不等于火上澆油了。
杜夫人要愿意來的話,沈南瑗也不介意,第二日還專門讓人給她收拾出了一間辦公室。
杜夫人喜得眉開眼笑,好歹也是留過學(xué)的,半輩子沒有工作過,老了老了,還成新時代的女性了。
當(dāng)真是越活越有滋味。
就好比是昏昏沉沉地過了小半輩子,現(xiàn)在才清醒過來,內(nèi)心那叫一個感慨。
不過也不算遲,總比繼續(xù)昏沉地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