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 支付寶搜7269594領紅包充值感謝支持正版么么噠 沈南瑗一邊說, 一邊在觀察督軍夫婦的反應,心底那疑團越來越大,“事情的經過便是這樣,女兒行的正, 就不怕影子歪。剛才是這人強行拉著我跑了一路,督軍府的下人們肯定能看到,爹大可請督軍找人來問話。”
沈黎棠只聽了一句, 便聽出了不對來, 但他沒有打斷沈南瑗的話,只是狠狠地瞪了沈蕓曦一眼。
沈蕓曦前一刻還陷在沈南瑗那句“勾搭男人”中, 心里想著鄉(xiāng)下來的果然是鄉(xiāng)下來的, 竟粗鄙到了這種程度。
可下一刻, 見沈黎棠惡狠狠地朝她看了過來,不由心慌了起來。
姆媽明明和她說過, 阿爸這人自私的緊, 關鍵時刻肯定會丟了沈南瑗保全他自己。
沈蕓曦還抱著一絲希冀,心想著只要在督軍府弄倒了沈南瑗,哪怕沈黎棠會責怪于她, 卻也會顧全大局。
她悄悄地拉了拉沈黎棠的袖口,脆生生地又說:“南瑗, 不管怎么說, 我沈家的姑娘, 沒有外人在的時候, 不可和男子說話。阿爸平日里的教導,你都忘了嗎?”
沈南瑗不客氣地回:“阿姐,如果你是我,碰到這情況你待如何?還請阿姐教導!”
沈蕓曦挖了個坑給自己跳,趕著自己也得硬上架。
那穿著袍子的年輕男人,就立在她的旁邊。
沈蕓曦早就打量過了,他那身衣袍就是普通的面料,雖然并不便宜,但也貴不到哪里去,還有他的袍角,明顯有好幾處都開線了。更何況,督軍府的下人說并不認得他。
她料定了此人不是什么富貴之人,于是向他走近了一步,一甩手扇了過去,還不忘教導沈南瑗:“妹妹,你看見了嗎?”
只是那人的反應極快,一偏頭躲過了。
沈蕓曦也不是真的要打人,她悻悻地走回了沈黎棠的身邊。
沈南瑗快要樂死了,真的是見過蠢的,沒有見過這么蠢的。
她先前還不能篤定,就是方才沈蕓曦出手之時,她瞥見了杜督軍緊縮的眉頭。
沈南瑗沒有急著開腔,像是根本沒有看見沈蕓曦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她在等著那人的反應,都快被打臉了,他要是再不動的話,她便有理由懷疑他是在裝傻。
果不其然,那人瞪大了眼睛,又憤怒又委屈地朝杜督軍喚了一聲:“爹!”
督軍夫人搶在前頭安慰:“聿航,那位姑娘是在跟你鬧著玩的。”
杜聿航不滿地大叫:“我不要她跟我玩!”
說著轉了身,指著暗自幸災樂禍的沈南瑗道:“我要那個!”
督軍夫人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不快,但她接下來便笑了,“聿航不可以這樣,你會嚇壞人家姑娘的。”
“不,我就要那個,我要她跟我玩。”杜聿航說著,就動上了手,又是一下子扯住了沈南瑗的手腕。
沈南瑗使勁掙脫了一下,可他抓的更緊了,也委屈巴巴地喊了聲‘爹’,就好像情景重現(xiàn)似的。
杜督軍的臉上終于有了些笑意,脫下了軍帽,抓了把頭發(fā),哼了一聲說:“你小子,眼光到挺賊的。”
話語間全部都是父親對兒子的寵溺。
他的眼睛從沈蕓曦的身上掃了過去,最后落到了沈黎棠的身上,“沈副部長,你這個三女兒確實不錯,這旁的……”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卻足以讓沈黎棠后背發(fā)毛。
沈黎棠扯了一把僵住的沈蕓曦,怒道:“咋咋呼呼,還不快跟督軍和督軍夫人賠罪。”
沈蕓曦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趾高氣昂,瑟瑟發(fā)抖地說:“是蕓曦有眼不識泰山,我、我沒有搞清楚狀況,請督軍和督軍夫人責罰。”
杜督軍好整以暇地整理著袖口,沒有說話。
督軍夫人的心思百轉千回,卻是不愿意沈南瑗這一仗勝的痛快,她故意笑著說:“我瞧著這位沈大小姐很不錯,大家閨秀嘛!”
說話的時候,眼神還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沈南瑗,那意思就是說她不是大家閨秀唄!
沈南瑗在心里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兒。
她現(xiàn)在沒空應付督軍夫人,眼前這督軍家的大少就挺讓人苦惱的。
杜督軍請了他們到花廳小坐,杜聿航抓了她的手腕還是不肯放手。
沈南瑗為了哄他,拿了案幾上的紫紅葡萄,“大少吃葡萄嗎?”
原是想哄著他伸手來著,沒成想,這人居然張開了嘴,沖著她“啊”。
饒是沈南瑗見識多廣,現(xiàn)下的臉皮也掛不住了,她紅著臉瞪了瞪他,又把葡萄放回了盤中。
杜聿航興許是真的想吃,氣急敗壞似的掐了她一把,總算是松開了她的手腕,一個人抱住了葡萄盤子,嘗了一顆,又咧著嘴甩開了。
督軍本要留飯,可沈南瑗著實害怕這個杜大少一會兒讓她喂飯,又害怕在督軍府呆的久了,碰見二少那個活閻王。
沈南瑗悄悄地拉了拉沈黎棠的衣角,小聲地祈求:“爹,回吧!”
想著這短短幾個時辰的刺激勁兒,沈黎棠也想走,他適時地告了辭,帶著一雙女兒出了督軍府。
杜家的管家送到了門口,轉身進去。
沈黎棠繞到了車的另一邊,避開了所有人的眼睛,一抬手狠狠給了沈蕓曦一巴掌。
沈蕓曦本來渾渾噩噩,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清醒。
“阿爸!”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沈黎棠冷笑了一聲,冷言冷語:“你別叫我阿爸,我的女兒可不似小姐這般有著心口疼的老毛病。”
沈蕓曦的臉色頓時就白了。
沈南瑗沒有跟上去,隔著個汽車只聽見了動靜,卻沒有聽清兩個人說了些什么。
沈黎棠在那廂叫她:“南瑗,上車。”
她應了聲“是”,開門上車。
沈黎棠是自己開車來的,他坐上了駕駛座,竟不等沈蕓曦上來,立刻就發(fā)動了汽車。
“阿姐她……”沈南瑗有些詫異。
沈黎棠冷淡地說:“我讓她自己坐黃包車反省反省。”
沈南瑗向后看了一眼,只見沈蕓曦捂緊了臉頰,似乎也正不可思議。
她扭回了頭,正對上沈黎棠從后視鏡里探過來的打量眼神。
沈黎棠似笑非笑地問:“不準備說些什么?”
“說什么呀?”沈南瑗假裝聽不懂,偏了頭說。
沈黎棠也不管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可不要以為我責罰你阿姐,是為了幫你。爹直白的告訴你,我責罰她是因為她給我丟了人。我不管你們在家怎么鬧,在外面鬧成這樣就是不行!”
“我沒有鬧!”沈南瑗小聲辯解。
“你自然是好的。但,南瑗啊,人心難測,即使是血緣至親也不得不防。爹也不瞞你,瞧見沒,那個大少就是你未來的夫君,而督軍夫人……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后媽。你想想蘇氏是怎么對待你的,再想想督軍府的日子。南瑗,你得警醒。我且告訴你了,若想立足,就得你自己能立得住。”
沈黎棠若有似無地掃她一眼,又道:“爹今日把話放在了這里,只要你能在督軍府立足,沈家就永遠對你馬首是瞻。”
沈南瑗抿唇,那神情似懂了,又似單純茫然。
與此同時的督軍府。
督軍夫人說:“老爺,當真要讓聿航娶了那沈家的三姑娘,我瞧她今日的表現(xiàn),并不像個大家閨秀呢!”
杜督軍放下了手里的毛筆,盯著自己的妻子看了很久,才嘆了口氣:“夫人,你瞧聿航那樣,他該娶的是大家閨秀嗎?只要他喜歡,哪怕是娶個鄉(xiāng)下的小丫頭又怎么樣呢!”
他轉而又正色:“退一萬步說,夫人,你莫要怪我說的難聽,你看聿航那樣,他對聿霖沒有什么威脅的。我只有這兩個兒子,夫人,請你看在為夫的面子上,就隨了他的心意吧!”
督軍夫人有心反駁,可話到了嘴邊,氣惱地說:“罷了,隨你們父子怎么想我!”
——
杜聿霖一直到天黑才回到督軍府,他從汽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門房的小六和換班的阿達說起白日里發(fā)生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那沈家的三小姐走了之后,咱們家大少哭著喊著追了好久呢!”
杜聿霖的眼皮子一挑,問他:“誰?”
小六嚇了一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是大少……”
“追誰?”
“沈家的三小姐!”
杜聿霖莫名上來一股子邪火,蹬著皮靴,怒氣沖沖地進了大門。
小六嚇的俯在地上半天不敢吭聲,倒是后知后覺地想起這沈三小姐有些面熟。
就仿似那日二少帶回府又莫名其妙不見了的…姑娘。
這么一想,他更是心驚,那日許副官拿了把木倉抵在他的頭上,命他忘了那姑娘的容貌。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小六瑟瑟發(fā)抖地喃喃自語。
杜聿航頓時斂住了笑,無比認真地說:“我爹說的。”
沈南瑗把心里那句“哪個王八蛋胡說八道”硬生生咽了回去,自己差點兒噎了個半死。
她瞥了眼前頭開車的張副官,故意小聲地反駁:“我們還沒成親呢!你不能這樣叫。”
“我爹說可以。”杜聿航一臉的“我爹是督軍”。
好吧,厲害死你了。
沈南瑗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懶得和他爭執(zhí)了。
張副官開著汽車很快就上了復興橋。
這座大橋前年才修繕完畢,是在原先木橋的基礎上重新建造,橋基、橋墩、橋欄用的都是花崗巖砌筑,還在上面雕刻了時髦的文藝復興花紋。
城內唯一的有軌電車,也會從橋上通過。
整個瀧城因為這座橋一分為二,被瀧城人叫做南城和北城。
像沈家和督軍府都在北城。
北城是老城區(qū),住的多是本地的貴人和有錢的人家。
南城是新城區(qū),洋人和一些時髦青年喜歡聚集在那里。
杜聿航說的洋餐廳就是在南城。
沈南瑗進了這瀧城許多日,還是第一回過橋。
眼前這南城的建筑果然和北城不太一樣,多是中西結合的洋樓,街道也看起來更寬一些。
杜家接管了瀧城之后確實在為瀧城的發(fā)展做貢獻,沈南瑗不由就想起了城外的那處安樂窩。
可惜了,這里卻不是她的安樂窩。
不多時,那個洋餐廳便到。
怪不得杜聿航張口閉口洋餐廳的,那餐廳名字叫“MY HONEY”。
杜聿航站在餐廳的外面指著門頭上的一串字母,“買……”買了半天還是放棄了。
他還挺會照顧自己面子的,一轉頭對沈南瑗說:“小媳婦兒,就是這里。”
沈南瑗對他頗為無語,只撇了撇嘴,跟在他的后面入內。
此時正是中午飯點,餐廳臨窗的卡座幾乎坐滿,只余了最后面那個大的八人卡座。
杜聿航每回來都是坐在臨窗的位置,下意識手一指最后的八人卡座,“走,我們坐那里。”
服務員支吾了一聲,瞧了眼身后的張副官,一斟酌,展開了笑:“大少,今天有上好的雪花牛扒。”
杜聿航“嗯”了一聲,拉長了臉說:“要兩份一模一樣的。”
服務員得了吩咐,陪著笑臉退了下去。
杜聿航這才咧開了嘴笑,“小媳婦兒,你放心,以后你跟我成了親,我吃什么,就讓你吃什么。”
不用問,肯定又是督軍教的。
沈南瑗心里清楚的很,卻偏偏發(fā)作不得。
軍裝筆挺的張副官如同一座雕像,嚴肅地立在卡座的旁邊,等候大少的各種差遣。
不止是張副官,就連玻璃窗的外面,一左一右站了兩名士兵。
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殼里都裝了些什么,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大少在這兒嘛!
也的虧大少是個傻子,要換成杜聿霖那廝,不定得被當成靶子刺殺多少回了。
忽然,吧臺那里好像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那位置明明是我們預定的。”
“杜大少怎么了?你們要上趕著巴結杜家,我們可不。”
“子敬!不要胡說八道。”
“怎么了?這瀧城難道就只有他杜家是有權有勢的,咱們在這兒的幾位,哪個的家里不是政府的要員!就算一家不敵杜家的權勢,綁在一起難不成還不如一個杜家?”
……
爭吵聲有男有女,聲音里透著氣急敗壞。
沈南瑗只琢磨了片刻,便明白了,他們坐的這地兒原是人家提前預定了的。
想來是服務員不敢得罪杜大少,這才不曾提醒。
但不曾想,預定位子的也不是軟柿子。
那位被喚作子敬的青年,穿著一身時髦的格子西裝,頭發(fā)作三七分,長相倒是英俊,但嘴唇略薄,稍顯刻薄。
那些人中,就屬他叫喚的最大聲。
可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性在他耳邊咕嚕了幾句,他便一語不發(fā)了。
匡珊瑚是這群人中的女諸葛,倒不是因為她有什么大智慧。
而是這幾位自視為進步青年,也學著洋人的派頭,打著尊重女性的名號從不反駁她的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