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瑗是一大早被熱醒的,原該是秋天了,不知道天氣怎么又返熱,悶得不行。
她又沖了個澡,穿戴好才施施然下樓。
周六休息。
沈黎棠和蘇氏正興奮說著什么,看見她下樓,熱情招手道:“昨兒個睡得好不好?”
沈南瑗搖頭,擱在桌上的手腕適時露出一截,正好是昨兒個被杜聿航掐紅的印跡。默不作聲的小可憐包模樣。
果然,沈黎棠一看這個就瞪了沈蕓曦一眼,后者眼睛紅紅的,似乎已經(jīng)哭過一頓。
“老爺,您看這款如何,樣子簡單大方,又不落了俗套。”蘇氏連忙溫柔挽住了沈黎棠,兩人選的恰是沈南瑗婚禮需要用的請?zhí)?
沈南瑗拿湯勺舀著熱粥,明白這事是真的定下了,而且日期就在兩個月后的八號,黃道吉日。
正走著神,手腕似乎被人拿捏住了,不過動作輕柔。
沈南瑗順勢看了過去,就看到李氏有些擔憂的神情,“是那杜家大少抓的?怎的——”這么野蠻?
“他不是故意,不過還留存著小孩心性,沒注意手勁兒。”沈南瑗替杜聿航辯解,此舉得到了沈黎棠抽空投來的一記欣慰目光。
“都說沈家大少智商留在了七八歲,看樣子是真的咯?那不就是個傻——”沈蕓芝則要口無遮攔的多,沈蕓曦要攔都沒攔住。
沈黎棠當即一拍桌子,“吃飯還堵不上你嘴!要不想吃就干脆別吃了,跟你姐一塊去學院幫忙。”
“我還沒吃……”飽。
沈蕓芝一縮頭卻是不敢說了,她知道說自己又說錯話了,瞥見姆媽不高興的臉,只得蔫巴巴放下飯碗跟著大姐出門。
沈黎棠似乎還不解氣,其實也是礙著沈南瑗在,偏偏沈南瑗從坐下就沒有多說一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昨天在車里的那番話聽了進去。
再瞧著那張神似白氏的臉,就好像狂風暴雨里的一朵小白花,柔弱無依,配杜聿航……唉,他又嘆息了一聲,心底愈發(fā)不是滋味。
“爹,我今天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沈南瑗似乎和沈黎棠心意相通,在他希冀她能提出什么要求來彌補一下心里愧疚時就提了出來。
“該采買的自然有人采買,你這親事都已經(jīng)定下,剩下日子應該跟著……”蘇氏立馬接口,突兀看到了沈黎棠變幻了的臉色,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于冒進了,心思一轉(zhuǎn),換了個說辭:“督軍府有督軍府的規(guī)矩,越是名門望族規(guī)矩就越多。老爺,您說是不是?”
沈南瑗吃了半碗魚片粥,差不多是個半飽,似乎才意識到自己這請求令‘父母’不合,她稍稍低垂腦袋,情緒不如剛下來時那會兒明媚。
沈黎棠當下就心軟了,“該學的是得學,不過也不急這一刻。”他頓了頓,正要繼續(xù)就看到沈南瑗望著李氏的方向,臨到嘴邊的名字就改了,“那就讓三姨太帶南瑗出去逛逛,梨園看看戲也不錯,出去玩身上帶夠錢。”
沈南瑗露出笑容,“謝謝爹!”
沈黎棠心神一晃,又覺得自己此舉英明無比,合著南瑗在這個家兩月,何不讓她開開心心出嫁,往后也能更心甘情愿為自己。
蘇氏在沈黎棠點了李氏時那得體笑容僵在嘴角。
不同于蘇氏的內(nèi)心郁郁,沈南瑗走出沈公館時揣著兜里的銀票心情大好。
“南瑗,你想先去哪兒,這兒八大景,咱們先從最遠的走,估摸一天還走不完。”李氏帶著冬兒,說實在的,她還沒被這般委以重任過,莫名有一種緊張。
“我都不熟,有沒有瀧城的地圖啊,有地圖看得更直觀點。”沈南瑗朝自己的目標更進一步,眼底盛了細碎狡黠。
“這……也許前面書店那有、有介紹一類的罷?”李氏也不大確定,畢竟她大字不識一個,只聽沈蕓曦說書店是知識海洋,什么都有。
沈南瑗興奮地像個孩子拉著李氏往書店去,身上的黃黑相見的格子裙配素白的襯衫,咖色的圓頭皮鞋,裙子被風吹得鼓鼓的,像極了夏日里盛放的花,令周遭都宛若褪色了一般,只剩下她明媚的笑靨。
李氏正驚嘆,就聽到汽笛聲逼近,她下意識伸手想把人拉到身邊,卻發(fā)現(xiàn)為時已晚。
沈南瑗被人一把抱起扔進了敞篷座駕的副駕駛,動作有些粗魯。
她剛‘啊’的驚呼一聲,就看到那人躍進了主駕駛位置,和她幾乎是面貼面的距離過去,那一雙深邃眼眸盯的她后背一緊,心生恐懼。
“杜、杜杜杜聿霖!”
“坐穩(wěn)了。”杜聿霖說完就發(fā)動了汽車,一下向前滑出了十多米,留給街邊的人一排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