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攝氏度天, 膠質(zhì)鞋底踩在沿街的馬路上, 好像都能被烤出煙。
同樣要被烤得冒煙的是嗓子。
周勉埋著頭, 單肩挎?zhèn)€書包走在人群里, 熱氣把人視線灼得模糊。眼前女孩涂了唇彩的嘴唇晃蕩, 在潮悶的余暉下近在咫尺, 讓他心煩意亂。
罌-粟與伊甸園的無花果有什么區(qū)別, 這種召喚就如同站在泥淖與清白的邊緣, 明明心里并不想,卻只需稍往前一小步, 就可以觸及到未知的悸動。
但這種悸動非他所想, 也非他所要。周勉想起朱雯雯那層油膩的紅,兩道濃眉便蹙起,怎么難以掩飾的反胃。
雖然才將上初三, 但他個子已經(jīng)一米七多了,只是身廓和臉型還未褪少年清冽。穿著條黑色運動短褲,雙腿因為練體育,修長而健康,看過去就是個家境優(yōu)越、自尋煩惱的學(xué)生模樣。
不知不覺走到湖邊,燈柱下倚著幾個社會青年,看到他也不準(zhǔn)備叨擾。只問道:“小兄弟,么事想不開,過來抽根煙?”
周勉是不抽煙的, 盡管班里有些男生私底下犯戒, 但他因為游泳訓(xùn)練, 需要保持足夠的心臟活力與肺活量。
就搖搖頭,然后走開:“謝了。就是吃壞東西。”
周勉這時想,他還是喜歡少女洗下衣裳,飄著洗衣液的清淡,那才是他愿意接受的味道。
回來沖了個澡,靠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盯著屏幕滯滯地發(fā)了會兒呆,然后便戳蘇蜜的QQ叫:“蘇蜜。”“蘇小喵。”“蘇小喵,我錯了可以吧。”
他挑著眉峰,眼睛不大,鼻梁英挺,想要做什么就要立時達(dá)到什么。
蘇蜜可沒有聽見。
雖然蘇蜜正坐在電腦前,但她在玩X舞團。那個夏天某鵝家新出的一款網(wǎng)游,蘇蜜充了值,給自己買了一身冰藍(lán)紗的短裙,裝了天使翅膀還有公主皇冠與金色長發(fā)。她對音樂感應(yīng)靈敏,炫麗的舞姿光環(huán)閃耀,本來還是單人玩,不多久就跟人組了團。
房間里的男生都熱衷和她打招呼,問她:“HI,妹妹在哪兒?”
蘇蜜說:“在電腦前。”
“可愛,問你在哪上學(xué)呢?”聽著也像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學(xué)生。
蘇蜜就說:“高中,你呢。”
“我是大二的小哥哥了,可以加你Q嗎?多認(rèn)識一個朋友。”
“好啊。”反正只是網(wǎng)友不見面,交朋友并不是件讓蘇蜜反感的事。
一個大號房間,不時有人進(jìn)有人出,不知道什么時候進(jìn)來個新手。看著像個小學(xué)生暴發(fā)戶,等級低,裝備卻置得很齊全。藍(lán)頭發(fā)西褲皮鞋,額前劉海遮半邊臉,娘不娘,受不受的,一進(jìn)來就在對話窗口打了個:“弱智。”冷面旁觀著蘇蜜跟人聊天似的,莫名的讓人不適。
反正小學(xué)生找存在感,可以不必搭理,玩兩盤他就自動退出了。
不料游戲開始后,他卻熟稔得不得了,急速的樂符絲毫沒有踏錯,還各種道具都往蘇蜜這里扔。好的不好的,加血的煞血的,一輪下來,蘇蜜被折騰得半死不活。
蘇蜜就很氣,@過去:“‘☆№le無生趣&¥’,你干嘛就單針對我?”
[☆№le無生趣&¥]:“帶你玩啊,要不要跟我結(jié)婚?”又給蘇蜜連發(fā)了幾個討好的愛心。
這種賤兮兮的名字,一看就是中二非主流。
蘇蜜不高興:“神經(jīng)。”
[☆№le無生趣&¥]:“我神經(jīng),你小騷-包,小學(xué)五年級騙誰初二?”
周勉打岔了,蘇蜜扯謊高中,可沒說自己上初二。她真實才是上初二。
蘇蜜恍了一下,退出房間一看,果然是周勉在線。故意起的亂七八糟昵稱。
蘇蜜就問他:“周勉,你在搞什么鬼?”
周勉的頭像換成了蘇蜜之前送他的那只丑狗。那是蘇蜜去步行街的DIY小店給他手工制作的,可惜周勉還嫌棄。
對她的問話置若罔聞,軟和地打了幾個字過來:“蘇蜜,我認(rèn)錯了,你會原諒我的吧?”
會就是狗。
蘇蜜硬氣的想。她特別小心眼,從周勉跟朱雯雯打熱乎起,就在心里把周勉當(dāng)成一條狗了。反正是他說過的,“以后再惹你生氣我就是一條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