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前, 許珂還是個任性妄為的大小姐。
有一年, 她跟幾個富二代一起飆車闖了禍,被她父親丟到了山區(qū)里悔過自新。
那一天山里天氣很好,但對于那時走到窮鄉(xiāng)僻壤的許珂來說,無異于烏云密布。
"這什么破地方?這是人住的嗎?!"
"有沒有搞錯啊, 這是什么窮鬼住的地方!"
"你看看這房子好像都快塌了!你們是不是想來給我收尸啊!"
許珂一邊訓(xùn)斥著邊上比自己大了一輪的男人, 一邊看著眼前的屋子,感覺自己的世界觀一點點地崩塌。可是, 父親派來的這人根本不吃她這套, 匆匆把她送到這后就匆匆的走了,生怕她轉(zhuǎn)回身拉住他似得。
可許珂……是一定會留下的,因為比起被父親送到國外好幾年不能回家, 還不如在這熬過三個月。
許珂拖著行李箱往里又走了幾步, 就是在這個時候, 她看到了那個少年。
少年穿著有些舊的深藍(lán)色外套和黑色褲子,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許珂站定在原地,視線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皮膚算不上白凈,可五官卻是很好看的,比她認(rèn)識的那群男生都要好看。
不過, 好看又怎么樣。
許珂現(xiàn)在是一點心思都沒有,瞥了兩眼后就收回了視線, 滿身煞氣。
"你就是阿珂吧。"就在這時,一個老人走了過來, 很黑,穿的衣服也破破的,渾身上下都讓許珂感覺到心塞二字。
她不太情愿地嗯了一聲。
"來來,跟奶奶回家吧,你餓不餓啊,要不要吃點什么。"
她的普通話帶著濃重的口音,很不標(biāo)準(zhǔn),許珂聽不太明白,只能敷衍地又嗯了兩聲。
跟著奶奶走回家的時候也離剛才那少年越來越近了,側(cè)眸間,那人還在看她,
許珂二話不說就瞪了過去。
看什么看啊臭小子!覺得我很慘是不是!!
沒人覺得許珂慘,除了她自己。
她在經(jīng)歷了房間窗戶是紙糊的,睡覺的被子有個詭異味道,吃飯的地方就在草堆邊,桌面上的飯菜還顏色不辨等等讓她匪夷所思的事后,她徹底崩潰了。
第二天,她就拖著行李箱從那小屋子里出來,怒氣沖沖地往山下走去。
去山下的那條路的附近都有人在勞作,他們看著從城里來的大小姐臉色鐵青地拖著那箱子時,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有些好奇地看著她。
"靠!靠!這他媽到底是什么地方!這里的人都怎么活下來的!"許珂整個人都?xì)獾冒l(fā)抖,"許江遠(yuǎn)你這個混賬玩意,竟然真把我丟在這不管了,我還是你女兒嗎!"
許珂身上什么通訊設(shè)備都被沒收了,箱子里除了一點生活用品和衣服,連個小零食都沒有。她邊罵邊往下走,可走了一個小時后,不僅罵不動了,也走不動了!
這山路很不好走,而且她還拖了一個行李箱,能走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極限。
許珂坐在路邊,腿疼的要命。
山下有一群孩子往上走,他們放學(xué)了。
走到這的時候看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了一個女孩,很白,很漂亮。穿在身上的裙子和鞋子都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款式,很新,一塵不染,一眼望去似乎就是個閃閃發(fā)光的小人。
許珂也看到他們了,瞥了一眼,對著站在最前面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誒,我問你個問題。"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著她。
許珂道:"沒別的意思,你怕什么。我就問一下從這到可以打電話的地方還要走多久。"
"打電話……去,去鎮(zhèn)上。"
"我知道,要走多久。"
"這里下去,還有兩個小時……"
許珂:"……那要去可以坐車的地方呢。"
"去了鎮(zhèn)里之后,可以坐……坐三輪去汽車站,然后就可以坐車了。"
許珂心里低罵了一聲,兩個小時??現(xiàn)在就是十分鐘她都走不了了!!!
一群小孩看她兇神惡煞的樣子,都不太敢說話,默默地過去了。
天漸漸黑下來,許珂一個人坐著,回去,遠(yuǎn);下去,更遠(yuǎn)。
她坐在那,突然覺得委屈得要命,也餓得要命。
想著想著,就哭了,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自己簡直就是世界上最慘的人。
"給。"
突然,眼前伸過來一只手,而那只手上放著一塊手巾,有點舊,但看著是干凈的。
許珂又是眼淚又是鼻涕,抽過來,狠狠地擦了兩把。
抬頭,看到一張清秀的臉。
"是你。"
這個男生她知道,就住那小破屋子隔壁,昨天晚上是他給她送了個饅頭以至于她沒餓死。
"你怎么在這。"男生講話有點輕,不過四下安靜,她倒也挺清楚了。
許珂:"我要下山。"
男生:"天黑了。"
"我知道啊!"許珂氣呼呼道,"我怎么知道這么遠(yuǎn)!"
"回去。"
許珂冷哼了聲,沒動。
"回去吧。"
"回去能干嘛啊!睡的地方?jīng)]法睡,吃的東西沒法吃!我回去能干嘛嘛。"許珂說到最后聲音都在顫,委屈死了。
男生猶豫了下:"但是,你肚子在叫。"
許珂:"……"
"想吃東西嗎。"
許珂:"……廢話。"
"回去,我,我給你做。"
許珂猶豫了下,抬眸。月光下,眼前的男孩眼神清亮,但臉頰卻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