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笑若有所悟:“老先生意思是說,只有醫(yī)不好的人,并無醫(yī)不好的病。”南老佛道:“老朽不敢大放厥詞,但道理上說,確是這般。”李長笑心道:“此話有理,我若放眼于一人,想醫(yī)好每一人,自然覺得難以下手。變數(shù)忒多。但我若只放眼于一病…花費數(shù)百年,數(shù)千年探其病理,難道還醫(yī)不好么?扁禍、南老佛都這般說,想必此病并無醫(yī)不好之理。”
南老佛道:“小施主又為何而來?”李長笑道:“也并非什么大事。李尋道最近安否?”南老佛道:“李尋道傾覆天下,付出極大代價,向來狀態(tài)不大好。最近又籌備另一大動作。照我這老頭看法,自是覺得不妥。但我老了,看待事情,難免守舊迂腐。好比半個扶搖換洪荒一事,我實是反對。但事實證明,我錯了,而李尋道未錯。半個扶搖確能換下一座凌天。如今…如今…唉,也罷,也罷,你既要去看望他,你便自己去問吧。老朽已好久不曾見過他了。只守著這半山腰,每日掃地,看過往來客為樂。如此安度余生,足矣足矣。那天底下的重擔,還是交給你們抗罷。”
說罷,甩了甩手,提著掃帚,反復掃著落葉。枯燥乏味,但對南老佛而言,卻又樂趣盎然。
武者中舉重若輕、舉輕若重是一種境界。佛法中將有趣之事看成無趣,將無趣之事做得有趣。亦是一種高深境界。
李長笑道:“老先生,我瞧您壽元悠長,怎說這些喪氣話?”南老佛道:“悠長什么,最多哦,再活個十幾二十年,早死早超生。”李長笑道:“我游歷天下時,遇到一種功法,名為‘忘道長生訣’,您若修習,別說十幾二十年,便是百年、千年也活得。”南老佛道:“你說那一功法啊。我卻也知道,乃李尋道所著。他不忍修士從此斷絕。故自天道中研悟此法。忘道是為傳道,只要有一人活到靈氣復蘇,那道…便算是傳下去了。但我總覺有些許邪性,不愿修習。還是就此死去為好。那一身道行,當做陪葬卻也不錯。”
李長笑拱手一拜,離開了半山腰小廟。
萬仙峰一過半山腰,行人便少了。走幾里路不見一人。李長笑已來過一次,再次上山,輕車路熟。一些偏僻山道上,甚至還殘留著他的曾經(jīng)足跡。
李長笑就近抄了條小路。忽停下腳步,聽得前方嘈雜。那極惡宗的唐深,暗中集結(jié)教眾,似又在謀劃些什么。
唐深道:“都機靈些,扶搖安否,全系你我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