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這位龍君懇求著,直接雙膝跪地。
魚觀月同樣如此:“只需先生一句話,蓬萊無敢不從。”
寧修緣回頭,看向那檐下的風(fēng)鈴,一向平靜的他,終于有所動容。
“四萬八千年,紅塵銷盡仙骨,我還是在這人間,等你歸來……”
“都起來吧,那人在輪回里,連我也只能等待……”寧修緣說罷,飲盡杯中酒。
“不作仙,只愿在紅塵中,等一人歸來……那一定是先生最重要的人吧……”呢喃間,魚觀月終于明白,寧先生為何來人間。
龍君則深吸一口氣道:“可是,萬一先生若等不到……”
寧修緣的目光從風(fēng)鈴上移開,看著龍君,灑脫一笑:“若等不到,便老死紅塵,再入輪回走一遭……”
又一杯酒入喉,寧修緣眼中流露無限懷念與眷戀:“那是我的妻子,為我而死,我要帶她回來……”
兩人聽聞,心中不能再多言,便端起手中酒,道:“萬丈紅塵三杯酒,敬寧先生……”
一壇翠微,釀了千年,寧修緣飲了三杯,蓬萊的茶,余味苦澀帶著回甘,東海的果子甜得像初戀,吃過之后,總讓人懷念……
日暮時分,敖長生和魚觀月也回去了。
深山的村落中,只剩下寧修緣一人。
從仙界到人間,其實(shí)一直都如此。
在他看來,若無那人在身畔,長生不死,也不過是無盡孤冷。
“應(yīng)當(dāng)是……最后一段歲月了,阿嬋……”
斜陽欲落去,一望黯銷魂……
寧修緣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進(jìn)屋。
然而,就在剛抬腿的那一瞬,他整個人仿佛定住了一半,隨即身形猛地一顫。
最后一抹夕陽里,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雙目死死盯著屋檐下。
那沉寂了四萬八千年,萬風(fēng)吹不響的風(fēng)鈴,此刻無風(fēng)自鳴,發(fā)出一陣陣清脆而攝人心魄的聲音。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四萬八千年了,阿嬋,你終于回來了!”
欣喜的大笑聲,穿透夜幕,傳遍整個村子。
寧修緣坐在地上,盯著跳動作響的風(fēng)鈴,沉寂已久的心,也徹底變得鮮活了。
“阿嬋,等著我!只要你重回世間,哪怕過去四萬八千年,我依然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rèn)出你……”
說罷,寧修緣又對著后山,大喊一聲道:“蒼山君!”
“在的,先生!”
下一刻,一只翼展數(shù)丈的灰色巨鷹從夜幕中,落在小院中。
“先生有何吩咐?”蒼山君將頭垂得很低,口吐人言道。
寧修緣道:“我等的人回來了,為了找到她,我要重新修行,但要去的地方有些遙遠(yuǎn),所以,想請你送我一趟。”
“先生言重了,若是沒有先生,世上便沒有蒼山君,先生要去何處,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蒼山君鷹眼中泛動陣陣靈光。
“那便有勞了!”
隨后,寧修緣坐在蒼山君的背上,一聲尖銳清亮的唳鳴響起,蒼山君的身影就此消失在夜幕里。
兩百年前,蒼山君還是一只普通的小山鷹,在一個風(fēng)雪天,受傷墜落,凍僵在雪地里,幾乎快要死了。
寧修緣將它撿回去,喂了些靈物后,它便活過來,生出靈性,開始修行,有了“蒼山君”這個名字。
后來的許多年,蒼山君再也沒見過那樣大的風(fēng)雪。
也或許是,它已足夠強(qiáng)大,無懼世間風(fēng)雪。
蒼山君的速度很快,如離弦的羽箭,破空穿云,瞬息百里。
但寧修緣要去的地方也很遠(yuǎn),要跨越萬水千山。
那是四萬八千年前,他來到這方世界,留在紅塵的第一個腳印,
就連當(dāng)初遇見的那個洗劍的笨拙少年,也早已在幾萬年前破空飛升了。
除了留下赫赫“劍神”威名,驚艷后世之外,他還在當(dāng)初向?qū)幮蘧墝W(xué)劍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傳承,洗劍門。
如今,寧修緣想從這里開始,重拾一身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