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自然贊同丈夫,但長輩也要哄著:“剛出了事,老夫人留她們是應該的,若不然傳出去也不好看。”
“仙兒可以在家里留些日子。”李奉常道,“玉哥兒不能留,劍南道那邊不能離開人,大哥不在了,玉哥兒是唯一的兒子,必須當起家。”
讓一個十歲的孩子當家是有些荒唐。
“那些兵真的只認玉哥兒?”左氏壓低聲,“不是朝廷的兵馬嗎?”
“項云是這樣說的。”李奉常道,“我去了之后也能感受到。”
李奉安是突然出事的,李家的兄弟們沒能見到最后一面,不過他得以在劍南道住了一個月,以往也曾經(jīng)來過,但很少逗留這么久,而且這一次作為李奉安的親眷,親自接觸到李奉安的權利日常,李奉常非常受震動。
“這劍南道,是大哥的。”他說道。
這話大逆不道了,左氏心驚肉跳,縱然室內(nèi)只有他們夫妻二人,也忍不住左右看。
李奉常也知道自己的話不妥,輕咳一聲:“總之現(xiàn)在西南不穩(wěn),夷人叛亂才平復,劍南道至關重要,雖然年紀小,但作為大哥的兒子,玉哥兒在是能穩(wěn)定人心的,至少那些生意需要主家在。”
左氏立刻打起了精神。
李奉安幾乎不回家,只每年送來給李老夫人養(yǎng)老的錢,這養(yǎng)老的錢到底有多少,都被李老夫人捏在手里,兒子媳婦們也摸不清楚,但只看李家大宅的擴建,李老夫人大方闊氣的養(yǎng)著家里的孩子們,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吃穿用度就可以猜測出數(shù)目絕對不小。
他們一直認為李奉安大權在握得到好處斂取的財富,朝廷命官不便于做生意,李奉安也并沒有讓弟兄們?nèi)δ系绤f(xié)助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大家只在江陵府經(jīng)營著家傳的產(chǎn)業(yè)。
直到這一次李家兄弟親自去了劍南道,才知道李奉安不僅手握節(jié)度使大權,還手握金山銀山,他掌控著劍南道的金礦鹽礦以及一大批商隊。
送回李家孝敬李老夫人的不過是九牛一毛。
李奉安不在了,他的財富可還在,屬于他的兒子,也屬于李家。
此等事關重大,不能以孩童論之。
左氏點頭:“我會勸慰母親的。”
李奉常并不在意,李明玉是一定不能離開劍南道的,穩(wěn)定人心,穩(wěn)定家業(yè)是必要的,更關鍵的是項云提議要做的事。
如果能成,李家在劍南道就能繼續(xù)穩(wěn)了。
李奉常深吸一口氣,有酥麻的感覺從脊背蔓延,是李家,甚至是他李奉常。
“歇息吧。”他說道。
大哥不在了,大房以及整個李家就由他們二房擔起了,這可是重擔,左氏精神抖擻的服侍李奉常歇息。
李明玉的到來安撫了整個李家,家里的氣氛變得更加平和,李明玉一天都在李老夫人身邊享受著祖母的寵愛,晚飯的時候帶著李老夫人送來的飯菜回到李明樓的院子。
“好好吃飯好好養(yǎng)身子,別的事不用擔心,這是你的家,家里有祖母叔叔們呢。”她讓李明玉捎話,“你想怎樣就怎樣。”
李明樓回來后沒有見李老夫人,李老夫人在這里守了一天只能離開。
李老夫人對待晚輩們都很寵溺,孫子孫女重孫女也都很親近她,除了李明樓。
李明樓回家住后并沒有大家想象的目無尊長,她跟著姐妹們晨昏定省,只是不愛說話,也很少跟大家一起玩,在李老夫人跟前也并不撒嬌,這難免顯得疏離。
疏離不像一家人,像是客人。
不過沒有人指責她。..
指責也沒有用啊,萬一李明樓不高興收拾東西就走了。
別的女孩子們?nèi)粘3鋈ス浣侄己茈y,更別提離家出走,但李明樓很容易,有錢有人說走就能走,而且就算李奉常知道了,也絕不會怪罪她,只會對李家的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