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過正午。
他再次來到南城區(qū)總司。
這是時隔半年多又一次過來,上一次來還是為張海的事情而來,那次來時可以說是謹小慎微,垂首低頭不愿意引起絲毫注意,努力降低存在感并悄悄去了后面的牢獄。
這次來卻不同了,是受到許紅玉這位總差司的傳召,縱然想降低存在感也不可能,要先在前值匯報,然后再去總司的中央正樓,經(jīng)人領(lǐng)著一路上去最高的四樓。
領(lǐng)著他上去的是一個在總司做事的差人,對他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路上更是滿臉笑意的和他打著招呼,問這問那,露出有意結(jié)識的樣子。
能在總司做事的差人,一般都是有些關(guān)系的,或者有些本事,與在各里分司的底層差人還是有不同之處,見識也多,眼界也光。
像陳牧這種能得到許紅玉這位總差司的召見的,無論是什么緣故,肯定都不是尋常人,自然是愿意結(jié)識一下的。
“好了,我就送到這里,上去就是總差司大人的堂衙,陳兄自行上去吧,等有空陳兄可要來找我,我定要請陳兄嘗嘗咱們南城最有名的風(fēng)樓醉鴨。”
領(lǐng)著陳牧上樓的差人,將陳牧領(lǐng)到三層,然后停下來笑呵呵的拱手。
陳牧沖著對方拱拱手,接著上了樓。
四層。
這里是城衛(wèi)總司的正樓最高一層,在這里也能俯瞰南城區(qū)最繁華的街市。
整個樓層很大,但卻安安靜靜,陳牧一路走過來,僅僅只遇到一位穿著輕裝的女性差人,被對方領(lǐng)著到了最里面的堂衙。
“進來吧。”
許紅玉的聲音卻不在正面的堂衙,而是從一旁的側(cè)堂傳來。
領(lǐng)著他過來的那位女差人示意他進去。
側(cè)堂不如正堂那么寬敞,但卻十分雅致,擺放著幾張紫藤木的幾案,上面或放著一些文書,或放著一兩盆花草。
許紅玉沒穿那件白色的飛魚服,而是身著一件略微寬松的便裝,坐在一張靠近窗戶的幾案后面,半邊身子靠在床沿上,一只手握著拳頭托著下巴,正俯瞰著窗外的城景。
“總差司大人。”
陳牧走到距離大概兩米的地方停住,行了一禮。
許紅玉緩緩轉(zhuǎn)過頭來,上下打量了陳牧一眼,然后道:“你爹陳奉是九條里的老差人,找著劉明的關(guān)系將你安排進了城衛(wèi)司,那時你還并不會刀法,這些年里伱也沒有任何一處關(guān)系,不曾跟人學(xué)過刀,那應(yīng)當是你意外得到的刀譜,自行習(xí)練了三四年?”
許紅玉一句話,就將陳牧的履歷點了個明白。
陳牧倒并不怎么意外,畢竟以許紅玉的身份,要調(diào)查他的所有情報那是太簡單了,估計也就一個上午的功夫。
讓他午后過來,多半就是今天的上午先命人去調(diào)集他的履歷情報了。
這履歷基本沒有問題,說不定連他每天的巡查事務(wù)已經(jīng)查了個清楚,只不過唯一不清楚的是……他其實練刀只練了九個多月,并不是三四年。
當然陳牧不會分辨這種事情,許紅玉認為他是練了三四年反而更合理。
“是。”
陳牧再次拱手,適時的表現(xiàn)出一些敬畏。
許紅玉再次打量了他幾眼,忽的站了起來,走到陳牧面前,突然伸出手來,晶瑩如玉般的小手彎曲,用食指和中指兩根手指在陳牧的肋間、胸腹以及腰背正中三處連戳三下。
這三下迅如閃電,陳牧只看到了模糊的殘影,就已經(jīng)感覺到三處傳來酥麻的痛感,隨即身體略微一軟,踉蹌一下險些站立不穩(wěn)。
“嗯……看來是了。”
許紅玉收回手,重新回到幾案后面,神色平和的看向陳牧,將桌上的一疊東西向前推了一下,示意陳牧接過。
陳牧被許紅玉戳了三下,此時身體還有些酥麻酸軟,雖然猜測她可能是用某種方式查探他的身體狀況,但心中不免暗自腹誹。
略有些艱難的往前挪了幾步,拿起桌上的東西看去。
卻見是幾張紙。
其中第一張,上面是一份有許紅玉手書的條子,寫了‘支取紋銀三百兩’的字樣。
而下面的第二張,則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最上面有幾個比較大一些的顯眼文字——金玉磨皮法。
“大人,這……”
陳牧適時的表現(xiàn)出驚愕,向著許紅玉看去。
但心里卻已經(jīng)如同明鏡一般清楚,看來他這個年紀,憑自學(xué)練成刀勢,展露出的天賦恐怕比他預(yù)想的還要高一些,以至于許紅玉這位總差司都愿意對他施恩收買人心。
“那唐全雖然被你所殺,但那時我就在一旁,也能算你捉了活的,三百兩紋銀是他的通緝懸賞,至于這金玉磨皮法……你應(yīng)該聽說過內(nèi)練淬體法?”
許紅玉神態(tài)平和的看著陳牧。
陳牧點點頭道:“回大人的話,是聽說過一皮二肉三筋四骨的說法,也一直有想法,但價格有些昂貴,沒有機會觸及。”
許紅玉輕輕點頭,道:“先磨皮,后練肉,再易筋,至鍛骨……這是淬體法修行最為穩(wěn)健的步驟,一般來說能把磨皮練圓滿了,赤手空拳應(yīng)付四五個惡徒不成問題,能再把練肉的功夫磨成了,十幾個惡徒也無法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