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吃得好,國家每個月對他們大學生都有補助,還在上學就可以補貼家里了。以后畢業(yè)出來了,還不知道給他安排什么好單位呢。等他工作了,還不是要將何爺爺您接到城里去享福啊。”林眠趕緊表揚起何家孫子,這當家長的就沒有不喜歡別人夸自己孩子的。
這一席話聽的何支書渾身舒暢,雖然這種話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可這是從城里來的知青說的,人家見過大世面的人都這樣說,說明以后他真的可以享這個清福啦。
見何大爺高興了,林眠又趁機打探起許爺爺?shù)氖隆!拔医裉焱嚼锬沁呑撸吹揭粋€老人獨自住在木頭搭的棚子里,也沒人照顧。”
“他啊,叫許白山,來我們這兒已經(jīng)七年了,是個苦命人。”何支書用非常滄桑的語氣說道,“許白山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副讀書人的模樣,他原來是首都醫(yī)科大學的中醫(yī)教授,和妻子一起下放到我們村里。”
“后來局勢緊張,他們時不時要被拉出來□□,受了一身傷,他妻子捱不過受這個氣,上吊去世了,還是他一個人給妻子送的葬。”何支書說著,眼里有淚光閃過。
“其實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剛來的時候還經(jīng)常給村里人免費治病……可是后來,沒有人敢再找他們了。唉,才過了幾年,他都成那個樣子了。”何支書長嘆一口氣,眼里也有困惑,為什么那么好的一個人會落到這副田地。
林眠心里一陣唏噓,這個時代有太多這樣的悲劇了,雖然后來撥亂反正,可這十年對他們的傷害卻永遠不會消失。
“那個,何爺爺,我想給許爺爺送飯。他一個人,也太可憐了。”林眠說道,何支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也沒說什么,答應了。
林眠不知道是出于對她的縱容,還是對許白山的愧疚。何支書打發(fā)了她,想要一個人靜靜。
林眠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里燒著炭火,十分溫暖。又想起許爺爺那四面漏風的墻,有些難受,想要為這個飽受磨難的老人做些什么。
正當她為此煩惱,突然想起自己的行囊里還有一尺帆布,這是她下鄉(xiāng)前準備的,今天終于派上了用場。可以用這布給老人家做一個擋風的床簾,這樣就不會再受涼發(fā)燒了。
可是林眠并沒有那么心靈手巧,上輩子繡個十字繡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
算了,直接帶給許硯平,看他怎么處理。林眠又攏緊衣服出門了。
到了木棚,許白山已經(jīng)醒了,許硯平正在喂他吃著開水泡開的大餅。見她來了,許白山笑著和她打招呼,“謝謝你啊,小姑娘,今天的事,硯平都和我說過了。要不是你,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坐在這兒吃飯呢。”
林眠看著老人的笑容,心里苦澀,“沒什么,助人為樂而已。誰沒個感冒頭熱的,您現(xiàn)在健康就最好了。”
說著,把手里的袋子遞給許硯平,“這里是帆布,你可以給你爺爺做一個擋風的床簾,這里四面漏風,怪冷的。”
許硯平笑著接過,“謝謝你。”但林眠還在為之前的事耿耿于懷,現(xiàn)在看他仍不順眼,“當然,這些都是要錢的。今天的醫(yī)藥費,帆布費,加上之前被你騙的精神損失費,你看是現(xiàn)在給,還是下回給。”
許硯平被她堵得語塞,許白山聽到了卻不依,“硯平,你什么時候騙人家小姑娘了,你忘記我對你的教導啦,做人要誠信,怎么能這樣呢?”說罷,還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表情看著他。
許硯平頗為無奈,“爺爺,沒有的事。”他將林眠拉到一邊,小聲道,“我不是給你道過歉了嗎你干嘛還和我爺爺說。”
“你是道過歉了,可我也沒說原諒你了啊。”林眠轉(zhuǎn)身又是一陣哭訴,“許爺爺,你看,他又欺負我。”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
許硯平頭疼,“好,我給,我給還不行了嗎?小祖宗你別說了。”林眠聽到想要的答案,表情收放自如,一下子又變回了微笑臉,對許爺爺說,“他剛才和我解釋了,都是誤會,他沒欺負我。”
轉(zhuǎn)回臉,又變得面無表情,“一百,少一分不干。”林眠早就看出來了,這家伙就一土財主,不宰他宰誰。
“你……”許硯平顯然沒意識到她會獅子大張口,說好的無私幫助他人呢?見她又要變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只好咽下這口氣。
“我答應你,你可別再作妖了,不就是一百嗎?給你就是了。”許硯平心痛地掏出一百塊,他掙錢也沒這么容易啊。
林眠心情愉悅地接過錢,點了點票子,確定是一百后才放入錢包,“許大哥,你真是太慷慨了,以后再有這樣的事,可別忘了我啊,我先走了。”
許硯平巴不得她趕緊走,但礙于爺爺看著,還是送她出了門。
許爺爺看著打打鬧鬧的兩人,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