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三房遇到下聘這么大的事,準(zhǔn)女婿又有能耐,阿奶答應(yīng)也在情理之中。
楊桃心里有了底,高高興興的去了后院。
大伯娘在雞圈喂雞,楊桃遠(yuǎn)遠(yuǎn)地正想打招呼,卻先聽見了大伯娘的抱怨——
“男的當(dāng)大少爺,女的是少奶奶,一家子不去掙錢,光想著占大家庭的便宜。我累死累活養(yǎng)兩只雞,他家來抓去吃,憑什么?”
楊桃聽著不高興,她爹天不亮就下地,黑盡了也不落屋;她娘身體不好,不能干重活,可給秀坊繡東西,天天都熬到子時末。她家三個孩子是沒大出息,可也都沒吃閑飯。
可大喜的日子,沒必要為兩句話和長輩鬧不痛快。
她咳嗽一聲,笑著蹦跶過去打招呼:“大伯娘在呢,阿奶讓我來抓只雞。”
田氏一驚,背后說人閑話到底心虛,隨手抓了只遞給楊桃,尷尬道:“準(zhǔn)姑爺有出息,是得吃點(diǎn)好的補(bǔ)補(bǔ)。”
楊桃柔和淺笑,聲音嬌軟:“辦了大姐的事就該二堂姐了,到時候我娘準(zhǔn)提前三月就給二姐繡嫁妝。”
看看人家的境界,就你小肚雞腸。
田氏老臉一紅,笑罵:“小丫頭片子,就會貧嘴。”
楊桃俏皮一笑,抱著肥雞走了。
田氏這才發(fā)現(xiàn)把最大的那只抓給楊桃了,心疼得直跺腳。她一下午守在雞圈,不就為看住雞,不讓三房把大的抓走。
“這天殺的貨,吃了爛肚腸。”
楊桃沒聽見大伯娘叫罵,歡歡喜喜的回了屋。
阿爹阿弟收拾好了桌椅,阿娘也燒好了開水,雞一拿回來就能開殺。
兩姐弟圍著簸箕拔雞毛,歡喜得止不住笑。
春曉拿手肘撞楊桃:“姐,你趕緊從了喬二哥,咱家一門兩個金龜婿,那才叫威風(fēng)。”
楊桃順手就撕他嘴,糊了他一臉雞毛:“叫你瞎說,沒羞沒臊。”
阿娘也打春曉肩膀:“胡說什么?你姐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傳出去你姐還活不活?”
春曉自知理虧,生挨了兩巴掌,撓著后腦勺腆著臉笑:“這不是在家里嗎?喬二哥對我姐本來就有心思。”
“還瞎說?”
楊桃作勢要打,嚇得楊春曉慌忙捂嘴:“不說了,不說了。女婿好有什么了不起,我往后要考進(jìn)士光耀門楣。”
楊桃伸手捻掉春曉臉上的雞毛,笑道:“這才有個男人樣,姐夫哪怕當(dāng)宰相也是姐夫榮光,咱們得自己有出息才行。”
“我知道。”
一家子笑笑鬧鬧忙到半夜,也沒去大廚房吃飯,胡亂熬了點(diǎn)雜糧稀飯就著一小碟咸菜宵夜。
忙著繡嫁衣的楊翠也羞答答的出來了,楊桃趕忙給姐姐盛了飯,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姐姐看著就氣色好。”
楊翠嬌羞的紅了臉,也不搭理?xiàng)钐遥踔氤燥垺?
阿娘瞪楊桃一眼,問楊翠:“給新女婿的穩(wěn)跟鞋和紅褲帶繡好了沒?”
“都妥當(dāng)了。”
葉氏心中熨帖,拍大閨女的手:“你有福氣,咱家也跟著沾光。明兒是大日子,你打扮齊整些。”
正開心著,聽見隔壁摔了碗。
沒分家,三房人擠在一處院子里。三房和二房只隔了堵墻,這邊說話那邊能聽得清清楚楚。
同樣的,二房有動靜,這邊也裝不了糊涂。
幾人都停了說話,面面相覷:二房這又是干啥?
“我告訴你楊老二,這個家必須得分。成天就知道占便宜,什么玩意兒?”
隔著墻壁,楊桃都能感受到二伯娘叉腰大罵的雄偉氣勢。她夾了筷子咸菜放嘴里,越嚼越覺得沒滋味。
“你小聲點(diǎn),三弟他們就在隔壁。”二伯聲音軟,求祖奶奶一樣小心翼翼。
“聽見了又能怎樣?老三那個窩囊廢,家里供他念書念到二十五,秀才的邊都沒摸到。種地不行,打獵不行,娶個媳婦還是病病歪歪的藥罐子。
自己沒出息好歹老實(shí)些過日子啊!過個聘禮要大操大辦,丫頭片子不送出去當(dāng)丫鬟,小子那么大了不尋摸營生,光發(fā)夢考狀元當(dāng)大官。這家不分,是想拖死我們?”
“祖宗,娘就給了三房半吊錢,沒多給。好好的日子你別鬧行不行?”
“不行,這個家要是不分,日子沒法過。”
“分什么分?大姑爺這就中了秀才,再過幾年考個舉人老爺,咱們跟著沾多少光?岳丈的糧鋪有人照應(yīng)不說,咱們種的地都是官田,不用捐稅。”
“真的?”
隔壁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這邊聽不太清,幾人相互看看都沉默下來,安靜吃飯。
好半晌,楊春曉抬起頭來,嚴(yán)肅的看著爹娘:“我肯定用功,死也考出個進(jìn)士老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