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寂夜
晴朗之夜,寂空如墨。繁星點點,簇擁明月,無限哀怨。月輝灑下,拂過樹梢,如披銀裳。柏樹整齊,輕風(fēng)而過,樹梢涌動,朦朦朧朧,衛(wèi)兵一般,震懾孤魂。山川相連,一望無盡,接向遠方。輕霧飄起,隱隱約約,如夢似幻。
沒人知道如此化外野地,也有生氣暗藏。山間平原處,一幢小屋拔地而起。人來人往,進進出出。聲音嘈雜,夾雜著濃郁酒氣,倒是顯示出此屋之用。而這些人,和外面的相比,多少有些不同。很難形容的感覺。但只要將他們?nèi)我灰蝗酥糜谌巳海恢C之感立刻明了。他們相較常人,少了些溫良,多了些野性。骨子中,似乎充滿了血腥、暴戾。
如此奇域野地,他的存在,也就不顯得那么突出。他是唯一一個坐在賬臺邊喝酒的人,身著長大棕色外衣,內(nèi)附黑色緊身里衣,顯出他纖細修長的身材。并不高挑,雖然坐著,但可以看得出,他的身高只算普通。他在用右手把持著酒杯,一口一口地啜酒。不過背后所背的長劍,劍柄卻是偏向左肩。
那把長劍,樣式有些奇特,劍身很長長達五尺。劍柄細長,雙手握持都有余。
他的頭發(fā)長短均勻,略顯柔長,微微挺立,顯出其主性厭繁雜;臉型稍長,棱角分明,下巴修尖,倍顯堅毅;鼻梁微高,鼻類鷹鉤,又增添了些許凌厲;飲酒的雙唇卻失了些血色,和他的皮膚一樣,略顯蒼白,仿佛大病初愈,弱不禁風(fēng)。眉毛修長微窄,在眼眶之上呈流線的弧度。不過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他的雙眼。其實,這雙眼睛,本也是很普通的。尺寸一般,形狀無奇,沒有飛跳的眼角,也無狹長的睫毛。但墨黑的瞳孔,卻是那般幽邃、深遠,夜空和它相比,都顯得是那樣淺顯。它就像是一雙黑洞,你只要注視片刻,就會被吸進而入;又像是大海,最深邃的大海,潛藏了不為人所知神秘。
門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頭戴高冠,長發(fā)飄飄,一身儒門士大夫服飾,卻微有不同更加簡潔得體。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丹鳳眼洋溢著一種開朗的氣勢。口鼻略小,有些細弱。皮膚細膩,富有彈力。十指修長,長期保養(yǎng)的活性。的確是個美男子。從進來開始,整間屋子里,覺多出些許水汽,少了一些污穢,倍感清新。
看到了坐在賬臺的人影,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兩步。“我隔著老遠,就感覺到了你的氣息。”賬臺邊的人突然開口,杯中殘酒一飲而盡,轉(zhuǎn)過身來直視著他道:“敖興初。”
敖興初聞言,笑了一笑,道:“你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啊。”走到了賬臺邊上,看著臺面上都已經(jīng)空空如也的杯子,隨意拿起了一個,笑著說:“怎么,也不打算請我喝一杯嗎”他一言未發(fā),只是冷冷看了敖興初一眼,也沒有答話。隨意從手邊再次拿起了一滿杯的酒,湊近略顯蒼白的雙唇,一點一點的抿著。
敖興初見狀,也沒再說什么。從桌子上直接拿起了一個酒壺,把酒口放在嘴邊,長鯨吸水般一飲而盡。飲完長長呼出一口氣,將酒壺放回了桌子上,隨意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酒漬,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
“身外化身,也需要喝酒嗎”他的一杯酒,還剩下一半,卻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敖興初聞言愣了一下,緊接著聳了聳肩,道:“丁靖析,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無趣,你的人就和你的名字一樣無趣。”
“也許它很無趣,但這也說明了,我本人也許就是如此。”丁靖析沒有看他,只是注視著手中所拿的酒。
哪怕是無趣的名字,那也是自己的名字;正如同自己的人生,哪怕再如何無趣,但,也是自己必須經(jīng)歷的人生。
何況,這個名字聽起來,也沒有想象的這般無趣。
“可是這樣活得很無意義啊。你真的毫無感覺嗎你看看,關(guān)鍵是我認識你之后,你似乎從沒有笑過,難道你就從不會笑一笑嗎”敖興初有些抱怨似地道。
“為何要笑”丁靖析終于把臉轉(zhuǎn)向了敖興初,平淡的目光中,毫無任何波瀾。
“為何要笑。”敖興初似乎真的被這個問題問住了,面露煩惱的表情,苦苦思索。“你看這附近的這些人,”他突然說,“他們不都是在笑著嗎為何你卻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