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3月。
熱河省紅山縣津河鄉(xiāng)。
葫蘆村,四面群山環(huán)繞。
李劍垚躺在炕上,身上蓋著由鮮艷的牡丹、開屏的孔雀以及翻飛的蝴蝶組成的花被,看著上層窗紙加窗欞,下層一排不大的玻璃,屋頂清晰的大梁和椽子,以及靠近門口那麥稈土墻,這熟悉的環(huán)境卻讓他有點發(fā)懵,這不是他十歲時候家里的樣子嗎?
這是穿越了?還是做夢?這是哪一年?我是三十八還是十歲?
抬手摸摸自己的臉,沒胡子!伸出另一只手摸向下面,沒毛!
李劍垚又驚又喜,驚的是居然、可能真的穿越了。喜的是,這個年齡,爺爺奶奶還是活著的!
這是回到了自己十歲那次重病的那一年?
說起這個病,還是非常嚴(yán)重的,記得當(dāng)年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在村里最厲害的老中醫(yī)調(diào)理下,在炕上躺了足足一個多月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其實這個病就是浪的。小時候有些先天不足,從小身體就不太好。但自從上了學(xué),性子突然活潑了起來,每天到處浪。比如這次,就是因為就想吃口肉,中午放學(xué)之后沒回家直接進(jìn)了林子,看看自己下的套子有沒有收獲。結(jié)果收獲沒見到,倒是看到了一只路過的兔子,于是一人一兔展開了長達(dá)3個小時的馬拉松,最后兔子沒捉到自己反而摔了好幾個跟頭。滿身大漢又渴又餓脫力了,蠕動到村口的時候就昏了過去,于是便開啟了長達(dá)一個多月的假期。
想到這,覺得自己應(yīng)該反思。這次養(yǎng)好了,以后可不能這么傻了,追兔子追不上就追不上吧,得想想辦法智取才好,為了點啥非要靠自己的兩條短腿去挑戰(zhàn)人家四條腿呢?
愁!小時候怎么就那么不聰明。這時,院子里漸漸有了腳步聲,一個較為年輕的中年人挑開門簾率先進(jìn)來了,不錯,正是李劍垚的親爹,李厚欽。四目相對,又看到年輕的父親,李劍垚心里酸酸的,這不是快60歲滿頭白發(fā)的爹,而是30歲,強壯有力的爹。
李劍垚腦子轉(zhuǎn)的飛快,覺得自己得先開口對老子表示尊重,一時間卻不知道說啥。于是開口道:“爹,給我來根煙”。父親明顯愣了一下,然后就開始左右尋找,像極了要滿足兒子的要求一樣。挑開門簾,在外屋地(堂屋,也叫廚房)找到了他想給兒子的物件,嗯,也就是笤帚疙瘩,回到炕沿上一把翻過了李劍垚,開啟了他父愛的表達(dá),直到笤帚把親吻到李劍垚臀部的那一刻,這份愛得到了升華。
啊!!!伴隨的李劍垚的呼喊,一個老太太快步走進(jìn)了屋,一聲斷喝,“給我放下!”,“老二,你漲行市了,敢打我孫子!”,只見這個老太太一把奪過父親手里的笤帚,隨即開啟了她母愛的表達(dá),伴隨的翻飛的笤帚疙瘩和父親的唉、唉、唉,李劍垚咧開了嘴,一邊流著淚臉卻笑得跟菊花一樣。
看父親還能被奶奶揍可真是件幸福的事,李劍垚覺得應(yīng)該讓父親多感受下奶奶的愛。大概有5分鐘,李劍垚覺得差不多了,畢竟奶奶年紀(jì)不小了,累壞了就不好了。于是喊道,“奶奶,我餓了”。奶奶瞬間停下來,親切的說到“等著,奶奶給你做飯去”,轉(zhuǎn)身又對父親說到“你奶奶個腿!再去打捆柴來!有力氣打兒子,就有力氣干活,趕緊滾!”。
父親轉(zhuǎn)過頭來幽怨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李劍垚略有些心虛的避開了父親的目光。
沒過多久,來到了晚飯時間,李家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到了家里,李劍垚也穿戴好了一身帶著好幾個顏色較為突出的補丁衣服,塔拉著一雙露著腳趾頭的布鞋準(zhǔn)備去吃飯。
李劍垚不禁是有些疑惑的,自己10歲的時候家里也沒窮到穿著補丁的衣服啊,尤其是自己老娘雖然手藝一般、審美不怎么樣,但是補衣服還是盡量會讓補丁的顏色不與衣服本身的顏色對撞的。
看這柜子上的臺歷,庚子年二月廿四!我靠,這不1960年嗎,自己可是1985年生人,淡定啊!怎么多穿了30多年,從95到60,這不玩人嗎,坐標(biāo)搞錯了?誰干的?能站出來不?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李劍垚來到了爺爺奶奶的院子里,按說穿錯了時空,人可不一定對的上。在看到爺爺奶奶、大伯、大娘、親爹親娘、三叔三嬸以及大哥建瑋、大姐建霞、二姐建清、弟弟劍秋、妹妹劍霜、三叔家大妹見恩、小妹奶娃子見顏后,又感覺好像沒錯,人都是對的,就是時間有點不太對頭。穿越也能這么玩?
大伯過來揉了揉李劍垚的腦袋,大娘更是滿臉心疼的摸了摸自己臉,“咱家三土可算好了”,大哥大姐二姐也紛紛表達(dá)了自己的關(guān)心,一番親香下來,李劍垚的腦袋就好像一個雞窩一樣,但李劍垚笑的反而跟個憨批,60就60吧,家人都在,就是好年代!
李家在村里算是個大家族,當(dāng)年太爺領(lǐng)著家小,從登州老家一路北上闖關(guān)東討生活,路上雖然走散了幾支,但自家這一支還算完好。太爺生了8個子女,分別是大爺魯春、二爺冀春、大姑奶奶清夏、三爺津春、四爺直春、爺爺牧春、六爺承春以及小姑奶奶凌夏。
爺爺說過,幾個爺爺?shù)拿执砹颂珷斕棠桃宦纷邅淼钠D辛。可我卻更覺得,這是歷史與地理文化的完美結(jié)合。想來太爺還是有點墨水的。既沒用數(shù)字給孩子取名字,也沒有用狗剩子、二愣子、毛蛋啥隨意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