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全家都在算計我,叫我給人養(yǎng)孩子,你那個妹妹也不是什么好餅,自己敢做不敢認,周愷這頭頂都綠了還美滋滋的”陶御達還在屋子里說。
盛明安就和機器人一樣,你送一次他砸一次,就是故意反復折騰,到最后家里的碗都砸沒了,也就消停了,除了掛心女兒,這件事情她知道沒有轉圜的余地,既然都是這個態(tài)度了,青澄她也堅持不了多久,雖然婚前鬧出來一點閑言碎語的,總比結了婚出事來的強,還有常青
那孩子今年多大了長什么樣子她也不知道,媽這是早就想好了還是臨時起意自己妹妹苦命啊,這事一旦鬧開了,那也絕對過不下去了,周愷原本就小心眼送到自己家似乎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陶御達這脾氣,自己女兒現(xiàn)在活成這樣,那常青一頭想著從那個溝溝里把孩子弄出來怎么樣的也比留在那邊強,一邊又想著如果陶御達也拿常青撒氣怎么辦
盛老太太叫人拍的電報,現(xiàn)在電話根本不普及,別說電話,那個地方就連電都是受控制的,喝個水也是麻煩,并不是你想開燈按開就可以,沒有電你再按也沒用,落后就和這個村子緊緊相依,想當也有不少的人下鄉(xiāng)到這里來,不過后來能回去的都回去了,誰愿意留在這里,這里漸漸的也就真的沒有什么外來人口了,留下來的人似乎就被黃土和細沙埋沒過了脖子,剩下等死。
姑媽挎著框,農村人叫這個土籃子里面裝了很多的東西,屋子里就是普通的土地,還帶著土原有的本色,一掃就冒煙,中間搭著爐子旁邊就是炕,炕上卷著一個鋪蓋,這就是常青的家,拉開門,姑媽走了進來,炕上已經擺放了幾個袋子,這都是準備要給孩子帶過去的,也沒什么能拿出手的,什么花生、紅薯、還有一些不值錢的水果,蘋果長得皺皺巴巴,已經努力挑最好看的出來,可惜樹枝上的都那個樣子,實在選不出來比較美的,勝在純天然吧。
“這是我親手納的鞋,我也不知道他們的腳都是多大,你到了以后就看著給分出去”姑媽嘮叨著,眼睛里泛著淚光,舍不得叫她走,你說過去那邊人生地不熟的,那家人都那么多年沒來信了,當初就是講要一刀兩斷的,她也氣,沒有一個人關心孩子怎么樣,常青長到現(xiàn)在這是第一次聯(lián)系,她也想硬氣的推說不用你們管,可她知道那是個大城市,妮子啊留在這里那就慘了,當姑媽的沒有別的遠見,但是這窮溝溝的絕對不能留人, 能往外走還是往外走,擦了眼淚一抬頭就看著常青傻愣愣的在原地站著呢,孩子臉上都是不情愿,姑媽扯過來她,一把按住,叫她坐在炕上。
“我舍得叫你走家里都沒人了,你姑父是好可人沒本事,能供出來你啥到了十六七就嫁人,這樣的日子,妮子啊,咱不能過,那頭雖然說對你不上心到底是提出來了,姑媽就是舍了這張臉也得叫你出去,你別犟聽見沒”推孩子,拍打孩子,就是怕她人小不聽話死犟死犟的,自己就是這樣的脾氣,可一點不希望常青像她,越不像越好:“你聽見沒去投奔你她讓叫啥就叫啥吧,好好的讀書,你爺爺奶奶也就算是瞑目了。”
老常家就這么一根獨苗苗,家里也都死絕了,就剩下她這個沒什么本事的姑媽,養(yǎng)活給口飯這誰都能做到,可農村的日子太苦,她的孩子十六七都結婚了,一輩子面朝黃土,他們夫妻沒這樣的能耐,可常青不一樣,機會來了,那就得抓住,別人瞧不起看
不起,也要牢牢抓住不放手。
姑媽抱著常青哭的不像樣子,舍不得啊,這一去估計有生之年也見不到了,哪里有這個錢來回的折騰,從褲兜里掏出來一個手絹,里面包著的都是零碎的紙票子,原本想數(shù)一數(shù)的干脆一股腦的全部都塞在常青的手里,繼續(xù)弄包裹,人不去東西得到,省得那邊以為他們就真的是奔著占便宜去的,雖然真是占便宜的。
“姑,我就在這里生活不行嗎”
姑媽回頭瞪著血紅的雙眼看著常青,似乎很是吃驚孩子竟然能說出來這樣的話,大城市她覺得女性的待遇會更加好的,這里的女人都當男人用,一輩子圍著這點土地也就過了,別人做夢都想天上掉餡餅抓個藤子就出去,你說什么你要留在這里
“不行,必須走,你爺奶奶都死了,沒人管你了,我也不要你了,你必須走。”
常青哭的上不來氣,知道姑媽是為了她好,之前姑媽就半宿半宿的不睡覺就盯著她看,常青感覺到了,和姑父說起來的時候也是眼淚不斷,她不知道那所謂的大城市有多遠,那邊又是個什么樣子的,她害怕自己過去那里沒有認得的人,拽著她姑媽的手,姑媽的手硬的像是樹皮,那是一雙干活的手,能扛起來水能種得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