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凌夏第一次見到凌念,當時他的媽媽已經(jīng)被摔得血肉模糊,氣息奄奄。凌念被他媽媽用一件厚厚的舊軍大衣像捆粽子一樣嚴嚴實實捆在懷里,從火車上跳下來的時候,他媽媽幾乎是仰面朝天墊在凌念身下,再加上軍大衣的保護,這才保住了他的一條小命。
自從四歲被賣到童家,十三年來,凌夏從來沒有感受過什么叫母愛,什么叫骨肉親情。可是當她從軍大衣里把剛剛牙牙學語的凌念解救出來,看到他除了受了點驚嚇,身上竟然毫發(fā)無損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被凌念他媽媽對兒子的這份舐犢情深深深地震撼到了。
凌念一直在哭,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爬在他媽媽身上使勁掰她的眼睛,想把媽媽叫醒來。只有火車一來,凌念才會飛快地爬到她身邊,抱住她的雙腿蜷縮成肉乎乎的一小團。
看到瞪著兩只驚恐幽黑的大眼睛抱著自己瑟瑟發(fā)抖的小肉團,凌夏想起了剛到童家時孤苦無依,惴惴不安的自己,想起了自己也曾無數(shù)次這樣可憐巴巴地跟在童曉天身邊試圖討好童曉天。
凌夏強忍著心中的恐懼蹲下身抱起了這個小肉團,打算先帶他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再想辦法找人來救他媽媽。
凌夏剛要舉步,凌念的媽媽突然掙扎著睜開眼睛,伸出一只血手拉住了她的褲腳。
凌夏嚇了一大跳,不得不回過身來望著那女人,看到她嘴里冒著血泡,一直在含含糊糊喃喃著什么。
因為當時年齡太小,望著凌念媽媽滿臉鮮血淋漓,猙獰可怖的樣子,凌夏心里又急又怕。遠處已經(jīng)傳來童曉天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喊,再加上時不時有火車轟鳴而過,凌夏只隱約聽出了“人販子”、“報仇”、“子歸”、“紀念”這幾個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詞。
“去南市,找他爸爸”凌夏唯一聽懂了的,只有凌念的媽媽拼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出的這句話。
就是為了這一臨終重托,凌夏抱起凌念,沿著鐵路線直奔火車站,直接從站臺爬上了一列開往南市的火車
為了徹底擺脫童家,徹底逃出童曉天的魔爪,凌夏隱姓埋名,決定不再用“童曉藍”這個讓她深惡痛絕的名字。
因為隱約記得自己應(yīng)該姓凌,生在盛夏,所以她把自己改名凌夏。當時凌念應(yīng)該還不到兩歲,不知道是聽不懂她說的話,還是突如其來受了驚嚇,很長一段時間,無論凌夏怎么問他,他都說不清自己的姓名和媽媽的名字。
無奈之下,凌夏只能讓他隨著自己姓凌。為了讓他永遠記住自己的母親,凌夏給他取名叫念念,念念不忘曾經(jīng)的苦難,念念不忘母親的深恩
自從四歲被賣到童曉天家,在童家整整十三年,那些驚懼黑暗的日子,一直像噩夢一樣糾纏著凌夏。白天她可以偽裝堅強,可是一到夜里,尤其是那些電閃雷鳴的夜晚,她就會嚇得一個人蒙在被子里瑟瑟發(fā)抖,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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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有過同樣苦難的經(jīng)歷,所以那天一見到抱著她瑟瑟發(fā)抖的小凌念,凌夏毫不猶豫地抱起了他,帶著他媽媽的遺愿來到了這個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