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兩個,要熱乎的啊。”
“好嘞。”伙計說著,用一張大草紙裹了兩個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遞給姐姐。
姐姐拿著饅頭走到我身邊。
“荏兒,來,吃饅頭。”
我看見饅頭真是又驚又喜,剛要伸手拿,干娘就叫起來。
“你這個死妮子?你充什么能?買什么饅頭?這么多人呢,誰吃誰不吃啊?”
“這是我的私房錢買的,就叫荏兒吃,他還是孩子呢。”姐姐說著,把饅頭塞在我手里。我冰冷的手,握住饅頭都熱乎乎的了。
“行了,買了就買了吧。你說他是孩子,你不是孩子?你也吃一個。”干爹說。
“姐姐,你也吃。”我趕緊遞給姐姐一個。
姐姐笑了,剛要伸手接。忽然,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一個孩子來,抓起我的饅頭就跑,一邊跑一邊猛吃。
“哎呀,誰呀?好猴崽子!你給我站住!”姐姐說著追出去了。
那個孩子跑了幾步,一下撞在旁邊的一個木凳子上,摔倒了。
姐姐過去,把他提著脖領(lǐng)子提起來,像拎麻袋一樣把那孩子提過來。
“你這孩子,哪兒來的?怎么搶東西?”
我看著那個孩子,也就是10歲的樣子,單薄的身子,瑟瑟發(fā)抖。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都是泥土,頭發(fā)也蓬亂著,衣服更是單薄的緊。
我怎么也忘不了這一幕,40年過去了,還是常常想起來。
這個孩子就是衛(wèi)苒,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后來成了我的弟弟的那個衛(wèi)苒。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他那落魄的模樣里,我最難忘的就是他的眼睛。
那雙大眼睛里都是驚慌和恐懼,但是卻清靈美麗,長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樣扇呀扇的,扇的人心里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