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弛遠知道這兩點肯定會打動張氏,但是想讓她同意恐怕小劉氏還是費了不少力,但是自己還沒出去,不能把錢給她,想到這里張弛遠還是對小劉氏笑了笑。而且搬出去并不是他的目的,他要離開這個家,完完全全的離開,戶籍也要脫離出去,就像先前說的讀書人注重名節(jié),他以后想考科舉也怕被這一家人拖累。
所以他又讓四歲的方弛澈把張氏要賣了他的事告訴了他堂大伯方喜云,方喜云今年三十五歲,妻子趙春青是他母親的親姐姐,家里無子,只有一個四歲的女兒,以方弛遠一個現(xiàn)代外科醫(yī)生的眼光來看,原因應該出在方喜云身上,不過這都無所謂方弛遠父母離世后,方喜云夫婦一直想過繼他,不過礙于他爹就他一個獨苗苗,怕張氏不同意,一直沒提。而且趙氏很喜歡他,因為他是她姐姐的親兒子,從小就親熱,張弛遠長的也清秀可愛,這次他們知道張氏要賣掉他估計就要有行動了。
腦袋昏沉沉的,卻還有為自己打算清楚,他們這個家里太窮了,雖然自宋之后,農(nóng)家生活改善很多,而且瓊朝收稅,服役的情況也不是十分嚴重,沒有沿襲宋朝自五代繼承的苛捐雜稅〔注〕,減輕了農(nóng)家負擔。
但是他家成年壯勞力只有他爺爺方安河和小叔方喜亮兩個人,以前有他父親在,和別人家四五個壯勞力相比,差距還不明顯,但是他父親去世后,家里的勞動力就捉襟見肘了。
現(xiàn)在他們家養(yǎng)了兩頭豬,十一二只雞,都是小劉氏和他喂著,一頭豬養(yǎng)到年前,自家殺了賣,能賣到四兩多一些,賣給豬販子就只能得三兩,每年他家都是殺一頭賣一頭,去掉買豬仔的一兩銀子,和中間半兩多的花銷,滿打滿算每年才能賺個五到六兩的樣子,這還不算如果豬生了病可能會是個血本無歸的局面。
除此之外種田雖然是家里收入的大頭,但是收稅也重,家里四十三畝地,畝產(chǎn)糧食3.5石,350斤左右,糧食價格自宋朝以后稍有些提升,能賣8到10文錢一斤〔注〕,每年能有十四兩的收成,稅收只有畝稅和人頭稅,服役另算,畝稅按照
每畝收成十取二,人頭稅按十二歲開始計算,每人500文,〔注〕比往朝三歲就開始收稅的政策放寬了很多,所以按照方家的情況來算每年能有14兩銀子的盈余,就算不錯了,供方弛清一個人讀書都捉襟見肘,還要小叔方喜亮時常接一些磚瓦匠的活給兒子買書交束脩,可想而知,在這個家他若想讀書的困難程度。
他不想種田,看看家里就知道種田的投收比太過感人,學個手藝也不錯,但是有更好的道路,他還是想嘗試努力一下。
戌時,方弛遠睡下了,因為天太冷,所以連做的夢都是冬天,夢里他好像看見了自己前世的爺奶,他們想起自己的時候還是會難過,不過有其他孫兒陪伴也不顯孤單,這個夢讓方弛遠很開心,所以一夢就是三天。
迷迷糊糊,方弛遠從夢里醒來的時候,嘴角還掛著笑,醒來迷茫了一會感覺頭不是那么疼了,身上也熱乎乎的,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在原來的破房子里了。
他剛有動作,坐在他邊上的姨母也是他大伯母就馬上湊了過來。
“遠兒,遠兒你醒了”聲音里帶著緊張和顫抖,大伯母趙氏馬上摸了摸方弛遠的頭,“謝天謝地,沒那么燙了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看見大伯母的關心,方弛遠能感到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動:“我沒事姨母,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你這孩子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不來給姨媽說”趙氏看著方弛遠眼圈通紅,“你娘走了之后讓我照顧你,我就把你照顧成這樣,讓我以后哪還有臉見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