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二老爺家做的不地道,可行商的買賣,又是做那起從來沒做過的洋機(jī)器的生意,萬一賠本那都是要傾家蕩產(chǎn)的,二老爺家不愿意,她自然也不可能硬逼著他拿錢出來。
好在后來竟被大老爺找到借貸,不但過了難關(guān),生意也越做越大,如今一年賺的錢竟比以往賺十年的還多。二老爺家見大老爺家發(fā)跡了,在申城都是排得上號的富豪,如何又有不艷羨的道理,終究在跟前哭了一場,說自己當(dāng)年眼皮子淺,看不懂這些洋生意,對不住老大家。
就這樣,兄弟兩往日的恩怨又一筆購銷了,馮氏氣的幾個月不曾搭理許長棟,但最后還是心軟了。
“你兩個姐姐也都大了,我做主將她們都接了過來,也好跟你做個伴。”
老太太當(dāng)然是希望她們姐妹三人相親相愛的,只是許妙蕓對她那兩個堂姐,實(shí)在是相親相愛不起來的。她略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早已經(jīng)有了盤算,就按馮氏說的,場面上的客套到了,也就成了。
從延壽堂到西院,也不過就隔開了一條過道,按說老太太派人去請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可過來了。可眾人只等了兩盞茶,卻還沒有見到那娘三個的人影。馮氏平常算是沉得住氣,但遇上了她們就火氣上涌,也顧不得當(dāng)著老太太的面兒,將茶盞往茶幾上一杵,起身道:“妙妙長途跋涉,今兒才下了船,倒要早些回去休息了,明兒再見二嬸娘也不遲。”
馮氏的話音剛落,未見有人進(jìn)來,便聽得韓氏在門口笑道:“是我不好,讓你們久等了。”
韓氏祖上是蘇州那邊的小官宦,自詡有些身份,比起馮氏這個商家女高出一等來,因此從不把馮氏看在眼中,偏馮氏嫁得好,許長棟比起老二也許長梁能干多了,在寸土寸金的申城,都能讓她住上這樣的好宅子,因此韓氏對馮氏常懷嫉妒之心。
“知道我們久等了便好。”馮氏嘀咕了一句,復(fù)又坐下,抬眸看了韓氏一眼,心里雖然不服,但還是淡淡道:“妙妙,給二嬸娘請安。”
許妙蕓早已經(jīng)朝著韓氏福了福身子,她身后站著兩個妙齡的少女,一個是大堂姐許秀蕓,一個是二堂姐許淑蕓。
“二嬸娘好,兩位堂姐好。”許妙蕓乖乖的行禮,眼神卻是微微垂著,前世這兩個堂姐沒少給自己捅簍子,那時候自己年輕,顧念姐妹的情分,這輩子從現(xiàn)在就遠(yuǎn)著點(diǎn),將來也就無需再念什么情分了。
“我們原本今兒一早就回來的,可偏巧遇到了沈督軍家千金出閣,整個北京東路都戒嚴(yán)了,我們沒法過來,只好繞了路才回來的。”許秀蕓是家中大姐,自是能說會道慣了的,聽見馮氏的微言,忙就開口解釋。
馮氏哪里聽的進(jìn)去,便端起了茶盞冷冷道:“妙妙也是從那邊碼頭回來的,怎不見耽誤了,偏你們趕巧”她存了心覺得二房是故意拿喬,讓許妙蕓等著,心里自然是不痛快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也蹙了蹙眉心,馮氏不喜歡二房她心里清楚,但現(xiàn)在二房是來投靠大房的,還這樣端著架子,可就太過了點(diǎn)。
“妙妙你方才回來的路上,可是遇上沈督軍家送親的隊(duì)伍了”老太太忍不住問道。
許妙蕓只搖了搖頭道:“倒是遇上了沈家軍,說是要戒嚴(yán),但也并沒有不準(zhǔn)車輛過去,大約是為了疏散觀禮的人群吧。”
許妙蕓坐在車?yán)铮⒉恢郎蚣覕r著不讓人走那條路,因見自家的車隊(duì)都過來了,只當(dāng)是疏散行人的,便老實(shí)回道:“自從沈家進(jìn)駐了申城,這里治安也遠(yuǎn)比從前好了許多,百姓們也都是稱贊的,倒不像是會做出擾民這種事的。”
她前世雖然怕沈韜,但也知道沈家對于申城的意義,軍閥戰(zhàn)亂、列強(qiáng)橫行的年代,沈家能保住華東六省,讓申城的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確實(shí)功不可沒。
“沈家雖好,但現(xiàn)在是亂世,這樣的人家,說不好什么時候就倒臺了,我們這樣老實(shí)行商的人家,最好還是不要跟他們扯上關(guān)系的好。”老太太聞言蹙了蹙眉心,想起這次沈鈺大婚竟請了自己家,便覺得有些擔(dān)憂。
許妙云抬起頭,果見許秀蕓和許淑蕓的眉心都淺淺的皺了起來。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兩位在前世吳家的宴會上見過沈韜一面,從此就都拜在了他的軍裝褲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