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自認(rèn)活了這十六歲,這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受傷,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只能先搬個凳子坐在他床沿,然后看著他嘴唇因為脫水而干裂,又起身去小幾上給他倒了杯水。
不知道是自己笨拙,還是因為有點疼痛,他牙關(guān)咬著有些緊,水沒能給他灌進(jìn)去,反而流淌下來弄濕了衣領(lǐng),無奈之下她就拿手指沾了點給他潤潤那因為失血和脫水有點干的起皮的唇,雖然已經(jīng)干翹起皮,可觸手還是軟軟的,有些涼,唇角還有些沒擦盡的殷紅襯的他如今的臉色更白了,若說平日氣韻優(yōu)雅若玉蘭,這時候清俊面容上血色盡去,蒼白如蘭瓣。
給他擦完水,給他理了理被角,恍惚間回到了人間,她生病的時候母親也是這樣坐在床邊守著的,可如今,已經(jīng)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不知道二老如今情況如何了。
想著想著有些失神,被辛夷手里那串菩提落地的聲音驚醒她,她彎下腰將它撿起,瑩白的珠子同它的主人一樣,血染成朱。小心的將它放到小幾上后,她這才站起身打量了一下一個上神的房間。他的房間布置的跟她住的差不多,顏色更素凈,青灰色的床帳,青玉瓷枕頭,被褥都是黑色的,剛剛衣服的血如今沾到了被褥上,一點也看不出來。
房間多了個暖閣做書房,一排排書架和一個巨大的筆海,如林的各式筆。書桌邊的古琴,墻上掛著的書畫,有名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下筆有力,字如其人,干凈飄逸。掛畫的多是花,玉蘭,牡丹,皆有,但都未著色,水墨黑白,別有意境。所有一切都顯示著這屋子的主人的很好的文化涵養(yǎng)。
不多會兒,療愁帶著忘憂匆匆過來了,忘憂還背了個大箱子,身后緊跟著一個白發(fā)披散,白須及腰,著一身玄色素紋長袍的老人,看樣子已經(jīng)有些年歲了,甚至應(yīng)該說是,很有年歲了。
將老人先讓進(jìn)來,療愁滿眼都是焦急,指著屏風(fēng)后躺在床上沒有動靜的辛夷跟他道:“阿翁,上神不知如何就傷成了這樣了。”
原本還有些氣定神閑的老人隔著屏風(fēng)的薄紗看著床上一身白衣被血染的辛夷瞬時臉色一變,三兩步繞到床前,眉頭一皺,抬抬手,從那寬袍大袖中飛出一根細(xì)絲,非常準(zhǔn)確的纏到了辛夷的手腕上,不一會兒,他便收回了那絲線,深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舒了一口氣,隨后讓忘憂將藥箱里一個黑色的瓷瓶拿了出來,倒了個藥丸給辛夷先塞了一顆。
這也算是靈瑞第一次看見仙丹,并沒有傳說里的金光閃閃,很平常的黑黢黢的黑色蠟丸,她不禁有些鄙夷那些編話本的,都寫了些什么
“阿翁,上神情況如何”療愁看老人喂完藥神情輕松了不少心下也稍稍安定了些,這才開口。
老人捋了捋那長到腰的山羊胡子,瞥了眼昏迷著還沒蘇醒的辛夷,淡淡道:“無礙,只是太累了,皮外傷多失血多,脈象有些虛弱。等下我去開個方子,你隨我去取藥來煎,我再具體跟你說如何服用。”
聽到老人的話,兩個人都松了口氣,只是靈瑞也放松了些,但在一邊站著到顯得有些尷尬了。
左看右看現(xiàn)在沒她什么事了,抬腳正打算走,老
人的目光繞開了忘憂才看到她,才問忘憂:“這丫頭,哪來的”
忘憂趕忙讓開了道:“這位姑娘就是上神前些日子在浮光掠影外救的游魂。”
老人聞言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來了什么,笑了,滿臉的皺紋擠到一起,眼睛瞇成了縫道:“哦,這丫頭呀,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