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要容納大量的外來尋找機(jī)會的人民,來拓展這座城市,加里安感覺自己就像是為這座城市添磚加瓦的卑微螻蟻,好奇且惴惴不安的打量著自己的未來。
此時的巴黎是尼采筆下盛贊的歐洲藝術(shù)家故鄉(xiāng),他說,一個藝術(shù)家在歐洲只有在巴黎才能找到家園。
嘆息了一口氣,加里安握緊了自己的口袋。從圖爾到巴黎的三等座火車票是15法郎,對于一個全身上下只有130法郎的人來講,每一筆錢都是精打細(xì)算。囊中羞澀的他不敢向其他人一樣在列車上購買餐食。1法郎10蘇的咋舌價(jià)格讓他默默地從袋子里掏出一塊黑面包,顏色看起來就像平時吃的窩頭,而且沒有細(xì)嫩的口感,反而是一種偏酸的味道,沒有涂抹面包醬或者蜂蜜真的很難下咽。
然而這種風(fēng)靡歐洲下層家庭的麩皮面包,是窮人的不二首選。
他細(xì)嚼慢咽著難吃的食物。一邊抱怨著自己的倒霉。
沒有系統(tǒng)的輔助,沒有貴族或者大資本家的背景,哪怕是保皇黨身份也足以讓他在1860年的巴黎這座勢力復(fù)雜的城市混的如魚得水。
但是上帝似乎給他開了一個不小的玩笑,一個農(nóng)民的兒子,懷揣著130法郎前往紙醉金迷的大都市,不知道未來走向何處。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做生意沒有雄厚的資本,人生地不熟的也容易被人騙光可憐的家底。而且19世紀(jì)正是布爾喬爾的資本家們無恥到極點(diǎn)的時代,節(jié)操對于他們來講比酒館里的下賤還要不值錢。法蘭西國會通過了解除商業(yè)限制的許可,意味著商人們不但能通過坑蒙拐騙的形式血腥的積累原始資本,還通過拼命的壓榨工人的剩余價(jià)值,來為自己創(chuàng)造財(cái)富。
這個時代的工人,還在羅伯特歐文的領(lǐng)導(dǎo)下,為爭取八小時工作制而奮斗。
當(dāng)工人和做生意似乎都不是正途,前途渺茫的加里安嘆了一口氣,心里盤算著如何走好下一步時,車廂的中部傳來的一陣騷亂引起他的注意,許多人從座位上站起身圍了上去。加里安也同樣好奇的站起來往前湊了湊,試圖想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然而看到的只有一片黑壓壓的背影還有高聳的禮帽。
加里安拉住旁邊一個人的胳膊,好奇的問道,“尊敬的先生,前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面前的瘦小的男人松松垮垮的披著一身廉價(jià)的棕灰色夫拉克,雖然極力的想裝出一副上流社會的姿態(tài),然而三等座的火車票卻出賣了他的身份,從扮相上看,對方更像是莫泊桑筆下窮酸的小文員,渾身上下透露著巴黎小市民的自私和貪婪。
而加里安的敬稱聽著卻有一種備受尊重的社會地位感覺,他瞥了一眼這位打扮落伍的年輕人,低聲的說道,“前面有個人突然倒地不起了,我聽他們說這人被魔鬼附身,他們現(xiàn)在要去找神父。”
魔鬼附身
聽著對方可笑言論,加里安皺起了眉頭,感到事情不對勁,連忙推開了其他人鉆了過去。走到最前面才看清一名男子倒在地上,眼神泛白,渾身上下不停的抽搐,矮筒的禮帽滾落到一邊,整個人表情痛苦猙獰,手背青筋凸起。
周圍的人只是冷漠的打量這一幕,沒有人伸出援手。
望著倒在地上嘴角白沫抽搐的中年男子,加里安的腦海里只閃過一個念頭。
糟糕了,是癲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