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人聲鼎沸,陽氣充足,她又陷入平白得了一大筆錢的歡喜之,未察覺到異樣,此刻蘇念矜明明白白感覺到,涼州城被一股濃郁的妖氣籠罩,那股黑氣與夜色融為一體,正在一點點吸食城百姓的精氣。
但這股妖氣很懂得克制,只從每人身吸食一點點,聚少成多,既不會對普通百姓造成傷害,也能維持自身功力,實在是聰明至極。
這作風(fēng),倒是和那只無腦的狐貍精大相徑庭,既然沒有越界,念矜自然不會主動去攻擊,再說,這么聰明的一只妖,蘇念矜還沒有把握能一招降服,保命要緊,還是別隨便去惹事。
明哲保身,不該碰的東西,絕對不去碰,這是她十五歲那年離家出走后,經(jīng)過血淋淋的教訓(xùn)得來的。想到那個家,她心一片冷然,都離開三年了,分明還有些東西放不下,只是這些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都無關(guān)緊要了,找到血玉石才是關(guān)鍵。
想到這,蘇念矜緊了緊身的青色長衫,枕邊放著鉤月刀,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這三年顛沛流離,為了尋找血玉石的下落,踏遍了唐朝疆域,成為職業(yè)度妖師,并非本意,全是為了糊口。
每度化一次妖,都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風(fēng)餐露宿自是不必說,十分辛苦,只是為了這高額賞金,仍有人冒險去嘗試。十幾年前那場人魔大戰(zhàn)后,通往魔界的路都被封死了,只剩下一些不成氣候的妖怪,路邊偶能得見,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抓捕,都消滅得七七八八了。
妖魔減少直接導(dǎo)致以此為職業(yè)的度妖師生活質(zhì)量直線下降,賞金再高,沒有妖怪度化,那不還是要餓死!到蘇念矜這一代,若非已劃入朝廷編制的度妖師,像她這種沒有背景后臺的野生度妖師,路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反正都是一個字,窮!
不過好在蘇念矜出身度妖世家,又天賦異稟,自學(xué)成才,所以度化妖怪的成功率幾乎是百分百,如果扣除狐妖那一件的話。
朝廷規(guī)定,只要度化30只妖怪,可納入正式編制,每月都可獲得一貫錢,祿米2石,職田20畝,這意味著下半輩子都有了保障,還能受人尊敬,那是多少底層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只是度化妖怪哪里有那么簡單。
現(xiàn)在妖怪都學(xué)精了,不安分的混于人世之蠱惑人心,安分的藏于深山老林一心修煉,難找得很。要么是修煉千年的老妖怪,那種壓根不在度妖師考慮范圍之內(nèi),等級差距太大,等同于送死,所以想要達(dá)到30只的量,對于很多人來說,都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蘇念矜不過18歲,度化妖怪?jǐn)?shù)量已達(dá)20只,在她這個年紀(jì)已算了不起,可那又怎么樣,還不是窮。
夜涼如水,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慢慢滲透進(jìn)房間,“阿啾!”
蘇念矜鼻翼微張,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迷迷糊糊間,擤了一下鼻子,翻了個身繼續(xù)睡,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猛然從床坐了起來,拿起枕邊的鉤月刀,咻的一下從窗口翻了出去。
她住在客棧二樓,很靈巧翻了屋頂,看到一個黑影身輕如燕飛速逃竄在連綿起伏的屋檐之,也提氣跟了過去。
好熟悉的妖氣!
念矜心頭莫名有些興奮,追隨著那道黑影,奔馳在濃濃的夜色之。
然而很快,那股妖氣消失了,念矜手緊握鉤月刀,隨時準(zhǔn)備出鞘,她與狐妖有過交手,自是知道它的詭計多端,此刻隱匿的行蹤,莫不是在找準(zhǔn)機(jī)會偷襲她?
不過僅僅一天的功夫,這狐妖能恢復(fù)這等水平,甚至膽敢攻擊度妖師?蘇念矜總覺得事情哪里不對勁,可是找不出那跟線來,以如今的狀況來看,那只妖狐怕是惦記她了。妖狐記仇,一向如此,所以說,當(dāng)初該一刀殺了它,免得多生事端。
“啊,死人啦!”很快一個凄厲的叫聲,打破了夜色的寧靜,黑漆漆的院子,忽然被十幾盞火光照亮,借著窗外微弱的光,念矜才發(fā)覺,自己被引入了一間男子的臥室,而院子里不斷有人往這邊跑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要破門而入。
而房間之內(nèi),除了她,還有一具年輕男子的尸體。臉色青黑,全身肌肉萎縮,血已經(jīng)被吸干,干巴巴的蜷縮在一起,仿佛一具脫水的干尸,眼珠子睜得很大,幾乎要爆出來,嘴角裂開,露出詭異的笑,似是痛苦,又似在享受,全身赤/裸躺在床,看去似乎已死去多時。
蘇念矜一眼認(rèn)出這是狐妖香秋的杰作,定是這男子受了美色誘惑,結(jié)果被吸得精盡人亡。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分肯定,之前死去的四個男人,都是香秋所為,然而口說無憑,若是她這個樣子被人看到,只怕狐貍精沒抓到,自己要被打成狐貍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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