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懷池果然裝睡,眨了眨眼,就睜開了。他看了看阮綾,側(cè)身過去,在外面摸索一陣,就把阮綾的里衣找到,遞給了她。
阮綾小心伸出一只光溜溜細瘦的皓腕,刨食的倉鼠一般,曲起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刨刨刨,把里衣扒到了自己身邊來。刨完了,發(fā)現(xiàn)時懷池一直也沒把眼睛閉回去,她只好又說:“愛卿,你能不能去那邊角落里回避一下呢”
時懷池躺著沒動,他盯著阮綾半晌不吱聲,忽道:“每次你叫我愛卿,我就想起赴刑場那天。”
阮綾:“”你自己陰影大,怪本宮咯
阮綾正要推卸責任,時懷池又說:“你要是改口叫夫君,我就去角落里回避片刻。”
夫君想得倒美,本宮的便宜也是你能輕易占的
阮綾沒好氣瞥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小小地退了一步,“懷池,這總可以吧外人面前,也不容易露陷。”為免時懷池還要斤斤計較,阮綾難得還耐心與他解釋了一番,“本宮以前也沒有叫過邵曜夫君,都是直呼其名的。”
時懷池又定定看了阮綾片刻,似乎是在翻新自己的認知,片刻之后,他終于翻身坐了起來,阮綾心情便好了一丟丟,時懷池卻突然又回身同她說了一句:“看來,這就是你被蘇妃撬了墻腳的一大緣由了。”說罷了,他就恨鐵不成鋼一樣搖搖頭,起身去了墻角面壁。站得跟段接地竹子似的。
阮綾:“”
可惡,好想就此霸占一整張床
阮綾憤憤地穿好了該穿的里衣,裹著被子將自己圈成蠶蛹一樣,只露出一顆腦袋,便往里一滾,將將霸占住了二分之一多一片的位置,才揚聲跟時懷池說:“我好了。”
時懷池轉(zhuǎn)過頭來,看清了阮綾的樣子,腳底下就是一頓。他面色淡然地走了過來,目光在被子上逡巡一圈,又將阮綾小霸道的占床面積瞅了瞅,問道:“我蓋什么”
“床給你一半,被子就是本宮的了。你自己想辦法。”阮綾也是不容商量的語氣,說罷,便像方才時懷池裝死人一樣,閉上了眼,一動不動。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聽到時懷池約莫是靜立片刻,便轉(zhuǎn)身走了開去,過了一陣子,他才又走回來,阮綾
聽到被子落床面的聲音,料想定是時懷池自己從柜子里搬了條被子出來,便不再去在意了,轉(zhuǎn)了個身,面朝里頭,沉沉地睡了過去。
明日還要了解情況,現(xiàn)在她不想想那么多。
這一晚居然睡得挺沉,至了天明,阮綾才被丫鬟們吵醒,窗外有不知名的鳥在啾啾地鳴叫,活潑得似乎是在試圖叫她起床。阮綾偏頭一看,時懷池也還沒醒。明明沒有開得窗,盛烈的陽光已經(jīng)從紙窗里漏了進來,他烏黑的頭發(fā)柔軟地散在大紅鴛鴦枕上,還有一些落在他紅色的里衣上,安謐又濃烈,好看又無害,像是畫里跑出來的。和阮綾印象里,那個每常與她政見相左,總是針鋒相對、咄咄逼人的時懷池難免不大一樣。
阮綾也不叫醒時懷池,悄悄地起身穿好衣裳,越過他爬出了床外。看到榻上那張元帕,她有些嫌棄地拈起一角,很沒良心地拿著它丟到了時懷池那張被子下,塞塞塞,塞進去。因著碰到了他的被子,阮綾才發(fā)覺這條被子比自己那條薄了許多,像是夏天最熱的時候蓋的冰蠶絲薄被。她的被子觸手暖和和,時懷池的挨著就涼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