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大副老甲把老錨的手從我鎖骨上面扣了下來,接著把繩子纏在了老錨的身上,立刻叫道:“他娘的老錨,你他媽醒醒,給我撐住啊!”
老錨現(xiàn)在不省人事,我不知道是因為大浪拍暈了他,還是因為喝了海水嗆暈了,但這時候我無暇顧及他人,只能是死死的拉住繩子,先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
李海牛這時候簡直跟瘋了一樣,不住的下發(fā)著各種的指令,船上的人都順從的開始忙碌,可是桅桿上面的帆一直不降下來,任憑幾個人使勁兒的拉著繩子,都無濟于事。
船風浪太大了,巨大的海浪一個接著一個,破舊的風帆船在海上簡直就像是像是一根稻草一樣,只能隨浪飄蕩,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
“砍掉桅桿……”終于有經(jīng)歷了兩次差點翻船的險情,李海牛對著船上的人吼叫道。
我聽到他的聲音心中還是吃了一驚,因為我從他的聲音里面聽到了濃濃的無奈,船帆降不下來是一個大問題,但是砍掉桅桿是最壞的打算。
可是現(xiàn)在好像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桅桿現(xiàn)在根本上不去人,只能是砍掉桅桿,船沒有了風的阻力,在颶風海浪里面生存的幾率能大一點。
雖然李海牛喊道砍掉桅桿,可是下面沒有一個人去做,有的是因為船上的顛簸根本沒有辦法去,有的則是臉上露出了遲疑。
風動帆船的東西都是靠著船帆,如果沒有了船帆,就相當于車沒有了輪子,就算現(xiàn)在脫離了危險,我們剩下的航行怎么辦?
李海牛見沒有人有所行動,跌跌撞撞的就沖向了船艙,看樣子應(yīng)該就是要拿家伙砍桅桿了。
但是老甲卻沖了上去,攔住了已經(jīng)把斧子拿在手中的李海牛:“海牛,我爬上去把把繩子割斷,這桅桿不能砍啊!”
李海牛苦笑了一下,“老甲我不能讓你去,現(xiàn)在上桅桿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老錨就是上到桅桿上面被甩到海里面了,我剛才還以為老錨鐵定要死了,我以為我要失去這個兄弟了,那種絕望我不想再重復,你不能上去,在上面你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這是自殺……”
原來剛才老錨就是為了爬上桅桿砍斷繩子,這才掉進了大海里面,被沖動的我給救了上來,如果現(xiàn)在再又人掉進海里面,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剛才的勇氣,腰上系著一根繩子就跳下海。
老甲看勸不動李海牛,只能是長嘆了一口氣,穩(wěn)住身形躲在了一邊兒,李海牛徑直向桅桿走了過去,雙腳好像是鐵耙一樣緊緊的抓住了甲板,終于到了桅桿的前面,只見他高高的舉起了斧子,鋒利的斧面在閃電的光芒下閃了一道白光。
“嘿……”他吼了一聲,斧子深深的嵌入了桅桿之中。
但就在這時候,大浪席卷而來,浪頭拍打著帆船,李海牛還沒有來得及把斧頭取出來,巨大的海浪就把船淹沒。
“海牛……”老甲抓住船舷,聲嘶力竭的叫道。
我心中也是一緊,李海牛別出了是事兒,如果這時候像老錨一樣被卷進了大海里面……
終于,海浪褪去,李海牛又顯露了出來,他身形無比的狼狽,雙腿緊緊的夾住了桅桿,剛才的巨浪并沒有帶走他,翻身起來,雙手撕開自己身上的小褂子,他發(fā)出了一聲怒吼,又抓住了斧頭拔出以后,又是一下。
在巨大的呼嘯聲中,在閃電的照射下,李海牛被海水浸透的身體好像是被鍍了一層銀光,他此刻正在和巨浪搏斗,簡直如天神下凡一樣的耀眼。
桅桿被他砍了幾斧頭,接著巨浪襲來,已經(jīng)破損的桅桿搖搖欲墜,李海牛扭過臉來大聲叫道:“把繩子都砍斷,快點把繩子砍斷……”
所有的人這時候才反應(yīng)了過來,帆船上面許多的繩子還系在船上面,若現(xiàn)在不把繩子弄斷,一會兒桅桿斷了以后……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繩子很快就被解開,李海牛又回到了舵手大禹的身邊兒,只見他從大禹的手里面接過了船舵,眼睛盯著前方,手不斷的打著舵,船在海面無比艱難的穿行。
“割完繩子都他媽給我進船艙里面去。”李海牛吆喝出了最后一句話,接著就見他把船舵打的好像是風火輪一樣。
船上的人都魚貫而入,我最后一個到船艙的門口,但是船身又開始傾斜,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眼看著就要后退到甲板上面,一只手拉住了我,張廣川焦急的聲音響起:“媽的,過來拉小魚一把,我快堅持不住了。”
在船艙門口的另外一個水手,也向我伸出了手來,剛剛被拉進了船艙里面,船好像掉進了深淵一樣,船艙地面的角度最少也有六
十度。
我看見里面的有人雙腿已經(jīng)懸空,再接著,仿佛是急速中裝到了墻壁上面的感覺一般,船頭又高高的揚起,因為巨大的慣性我蹬噔噔的向船艙后面跑去。
整個身體撞在了船艙后面,顧不上身體上面的疼痛,還有快要窒息的呼吸,趕緊用雙手抓住一切自己能抓住的東西。
接著冰冷的海水砸了過來,我感覺身體好像是被一頭正在奔跑中的牛撞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