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管事的姑娘凝眉想了想,“啊,原來是你啊,先生正等著你呢,快跟我來吧。”
梅香跟著她走上一條黑白石子鋪呈的小徑,到了一處布局精妙的院落,那里佳木蔥蘢,奇花灼閃,還有一間掛了牌匾的小屋“倚梅軒”。
管事的姑娘掀開半面簾子走了進(jìn)去:“先生,萬花樓的姑娘來了。”
里面的男子正半躺著看書,姿勢慵懶,長眉入鬢,烏黑的青絲松松垮垮地散在榻上,真真是俊雅非凡,一張臉美得難以描畫,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梅香。
“金花姨灑下重金求幅丹青,原以為會讓萬花樓的花魁牡丹過來,沒想?yún)s來了位面生的。”管事的姑娘仍舊覺得意外。
白若梧放下書卷,走到梅香面前,用折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仔細(xì)看了看,薄而有型的唇瓣微啟:“指不定是金花姨想捧新人,生得還算標(biāo)致水靈,只可惜少了點(diǎn)風(fēng)塵氣。”
梅香接口:“少了風(fēng)塵氣怎么可能,我現(xiàn)在絕對是風(fēng)塵仆仆,不知兩位可否先允我去沐浴更衣”連續(xù)趕了這么久的路,她整個人是前所未有的疲累。
“哦姑娘還想討張出水芙蓉的畫像,那下次得同你們金花姨商量好了再來,這可是要加價的。”
“洗澡還要付銀子”梅香聽三哥說過,舉世富豪大多都是吝嗇成性,一毛不拔,想來這位白家大少爺遲遲未娶多半就是因?yàn)樗且唤z不放的性子,真是白白浪費(fèi)了上天賜予他的一副好皮囊。
白若梧輕輕一笑:“不想付那就只好這樣畫了,你先坐下。”然后又轉(zhuǎn)向那管事的姑娘,“小意,磨墨。”
他在桌上鋪好了紙,提起筆來,似是很隨意的寥寥幾筆,便將一個活靈活現(xiàn)的梅香呈于紙上。
小意將完成的畫交到梅香手里,道:“你回去后便讓金花姨將這幅丹青懸于萬花樓廳內(nèi),將來的身價定會是一日千里。”
可惜梅香卻一眼未看,只是瞪大眼睛看她:“姑娘,萬花樓是哪里,金花姨又是誰我來此處并非求畫,而是”
門外,忽然傳來輕叩聲:“先生,書院門口有位自稱萬花樓牡丹的姑娘來找您,是否要請她進(jìn)來”
這時小意方才明白自己似乎是搞錯了對象,一臉警惕地看向梅香:“那你又是何人”
梅香沖著臉色難看的小意盈盈一笑,小心翼翼地答:“梅香久聞白麓書院白若梧先生美名,特特從京城千里迢迢趕來,只為有幸得見先生一面。”
白若梧漆黑若谷的雙眸盯了梅香好一會兒,才說:“小意,去將銀子取來退還給金花姨,另外,帶這位姑娘去沐浴更衣。”白若梧作畫,從來都是講究合心合意,小意知道,他此刻已經(jīng)失了作畫的興致。
梅香洗漱完畢回到倚梅軒,白若梧正姿態(tài)閑閑地在各式各樣的物件上寫下自己的大名,絲帕梳子皆有,她有些驚奇:“先生這是在做甚”
白若梧抬起頭來,笑吟吟道:“這些姑娘們都同你一樣,對我心生仰慕,特地送來這些東西為求我的親筆簽名。”
“欸”梅香這才知道原來還有姑娘可以傻冒到如此地步。
白若梧看她錯愕的表情,笑得更歡,柔聲道:“對了,你不是也仰慕我么,需要我給你簽個名么”
梅香訕訕回絕:“不用不用。”
“哦那么你既已經(jīng)見過了我,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
梅香趕緊搖頭,討好地說道:“先生,我對你的愛慕絕非單純見你一面如此簡單,只要先生一日未娶,我便想留在先生身邊一日。”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一定要纏得他頭痛欲裂,叫他恨不得立刻成親,她又正好可以借此機(jī)會教他改了吝嗇的壞毛病,替他物色一名好姑娘。
白若梧扶著下巴,若有所思:“當(dāng)真”
“千真萬確。”
“有多真”
“我不需要先生的親筆簽名,正是因?yàn)樾闹性缫焉钌畹乜滔铝讼壬拿帧!泵废惚成细Z起的大片雞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他點(diǎn)點(diǎn)頭,半晌沒有說話。梅香早就料到白若梧不會一時半會兒就相信自己胡謅的言語,正尋思著如何圓謊,卻忽覺肩上一暖,是他的手扶了上來,醇厚的聲音近在耳畔,帶著和暖的吐息:“既然如此,那今晚便來我房里伺候吧。”
梅香愕然抬頭,說話人卻已經(jīng)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