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亭一邊走一邊看,
動作落入身后的小廝眼里,內(nèi)心又是一陣嘲笑。東張西望,沒有見識的野丫頭!
到正堂大門的時候,福叔屏退小廝,手往前一伸,“往常這個時辰,老太太已經(jīng)睡了,你進去的時候注意些,更別在老太太面前提你死去的母親。”
穆念亭輕嗯,“我明白。”話落,她走入正堂。
繞過一個廳門,進入一個更大的廳堂,半只腳剛踏入,她就聽到一陣笑聲。
“奶奶,等那丫頭做什么,死在外面更好呀。二姐美若天仙,又曾被左爺夸過。左夫人的頭銜,定是二姐的,輪不到那野丫頭。”
穆念亭聽到這里,呼吸一窒,剛跨進去的那只腳立即退了出去,隱在門后靜靜聽著。哪個左爺?今晚上的男人也是左爺。
沒多久,廳內(nèi)傳出慈祥卻又嚴厲的聲音,“官越大越講究面子,左老爺講死理,別說左爺夸過,即便和晚玉你儂我儂,在左老爺那,也只認當初的娃娃親。”
“一定要野丫頭親自退了?”
“對。”
“怪不得奶奶要等她回來,二姐是穆公館的寶,全家指望她尋覓一個好人家呢!”
就在這時,一陣響動傳來,穆念亭進入廳堂,故意裝出柔弱的樣子,輕喚出聲,“奶奶。”
隨著老太太抬頭,穆念亭看清了她的模樣。灰白頭發(fā)上插著銀簪,皺紋層層疊疊,一雙眼睛深陷眼窩,但極其光亮,透著算計人的意味。脖子上掛著金鏈子,手腕上也是。
看到老太太的模樣,穆念亭想到四個字,珠光寶氣,同時也覺地俗。金鏈子戴滿一身,生怕別人說她沒錢么?
“念亭,到奶奶身邊來。失蹤許久,在外面遭罪了。”老太太揮手讓她上前。
穆念亭心里在嘀咕,身體原主也叫念亭,和她同名同姓。幾步上前后,視線微移落在旁邊的女子身上,她穿著粉色旗袍,面容清秀,一柄木簪插在發(fā)髻上,脖頸和手腕戴著銀鏈。
女子兩眼微瞇,笑道,“大姐,你怎么臉上都是青泥?難道在外面餓了,饑不擇食,啃泥吃?”
穆念亭并未理會,一雙手被老太太緊緊握住,看過去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老太太表情十分嚴肅,出口的聲音帶著斥責(zé)。
“你是穆家大小姐,穆家在江陵城算不得什么,但好歹是有頭有臉的人。你別將鄉(xiāng)野習(xí)慣帶到這,十八歲的人吃泥巴,丟人!”
穆念亭波瀾不驚,面上露出鄉(xiāng)野丫頭那般的傻笑,“奶奶,您想多了,我怎會吃泥巴呢?妹妹不懂事說的話,您竟信了。或者……”
說到這里她停下,狀似無意地看著胡說八道的女子,“妹妹,你就在公館里,我在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你還能預(yù)測?還是說,這件事你知道地很清楚?”
穆念亭隨便說說而已,但她看到女子閃爍的眼神,仿似在躲避她。
這一刻,她瞬間明白,她突然在左爺?shù)暮髠湎淅铮@位穆小姐很清楚呢!
“行了,別和你三妹妹斗嘴,女子該謹言慎行。”老太太不耐地皺眉,隨后從旁邊檀木盒里拿出一張紙遞給穆念亭。
“你和左家這樁親事,不能要。左家是江陵城第一大戶,你在鄉(xiāng)野呆慣了,滿身痞氣,即便嫁過去,按著左爺?shù)男宰樱矔萘四恪D慊胤亢蟀鸭埳蠈懙谋诚聛恚汝幱陼r節(jié)過了,去左公館退婚。”
穆念亭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穿著黑衣大風(fēng)氅的冷峻男人,那些軍人叫他左爺。按照他的霸道樣,整個江陵城,還有誰敢叫左爺……
真應(yīng)了冤家路窄四個字,將她摔在地上撕她衣服的男人是她的未婚夫,還是從小定的娃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