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吃著飯,除了奚川偶爾說兩句讓孫佑宸吃菜,就剩下了細微的咀嚼聲。中途孫佑宸去添了一次飯,連日來沒有笑容的奚川嘴角上揚,終于露出了笑容。
吃完飯,奚川麻利地收碗筷,孫佑宸坐著看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該去干活,以前他爸從來不讓他干家務,什么都一手包辦了,只讓他好好讀書畫畫就行,現(xiàn)在爸爸不在了,沒有人該理所當然為他服務,他站起來拿起一個菜盤,被奚川攔住了:“你別動,我來就好。”說著搶走了他手里的盤子。
孫佑宸只好默默地看著奚川收拾,他注意到奚川長了口角炎,應該是這些天著急上火沒休息好弄的,孫佑宸心里非常感動,又有些不安:“川哥,你吃藥了嗎”睡了一覺,又吃了飯,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多了。
奚川一愣,抬起眼睛不解地看著他。孫佑宸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奚川伸出舌頭來舔了一下自己嘴角,說:“不礙事,過兩天就好了。”
孫佑宸想了想,回房間拿手機查了查,然后從書桌的抽屜里找出一瓶復合維生素b,這是以前他口腔潰瘍時他爸買的,看了一下,還沒過期。
奚川洗了碗出來,看見孫佑宸遞過來一個白色的盒子:“給你。”
奚川愣一下:“什么”
孫佑宸說:“維生素,吃一點就好了。”
奚川拿過來,低頭看了一下用法用量。孫佑宸說:“吃兩片,一天三次。”奚川打開來拿出兩片,將盒子放回孫佑宸手里,“吃兩片就夠了,謝了。你休息吧,我去店里看一下。”
孫佑宸說:“我也去。”
奚川伸手拍拍他的腦袋:“你別去了,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什么情況。”這幾天店里員工人心惶惶,也沒再營業(yè),他得去跟店長商量下該怎么辦。師父去世了,這事該孫佑宸來管,畢竟他現(xiàn)在是飯店的主人了,可他是個學生,什么都不懂,又累成這樣,不能讓他為這事再操心了。最好是能讓飯店正常運營起來,這是對孫佑宸最好的幫助。
奚川對孫佑宸說:“你別去了,店里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我就是去跟大家商量一下看什么時候重新開業(yè)。”
熟料孫佑宸十分堅持:“川哥,我知道我?guī)筒簧鲜裁疵Γ矣X得我應該去,這是我家的店,我爸不在了,我要去表個態(tài)。”
奚川一直把孫佑宸當孩子看,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不由得暗吃了一驚,他比自己想的要堅強懂事:“那好吧,我們一起去。”
小雅園的前身叫小雅樓,民國時期由孫佑宸的曾祖父創(chuàng)立,在蓉城算是小有名氣,建國后公私合營,小雅樓收歸國有,后來因拆遷與經(jīng)營不善而關門歇業(yè)。孫佑宸祖父和父親想重開小雅樓,無奈品牌已歸國有,后人無法要回,父子二人不得已重新創(chuàng)辦了小雅園,經(jīng)過四十多年的經(jīng)營,小雅園的名聲早已蓋過小雅樓,在蓉城餐飲界名聲響亮,還開了兩家分店。
孫伯英中年得子,四十歲上才有了孫佑宸,幾年前孫佑宸母親病逝,鶼鰈情深的孫伯英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那之后他的精力就不在經(jīng)營上了,除了照顧兒子,就是喝酒、打麻將,以此麻痹自己。沒過兩年,兩個分店一個因為拆遷關門,另一個因為經(jīng)營不善倒閉,只有總店孫伯英還努力維持著,大概是覺得這是留給兒子的家產(chǎn)。
奚川高中畢業(yè)之后就在小雅園總店當學徒,孫伯英見他聰明好學,收了他做親傳弟子,按照舊時收徒的傳統(tǒng),學徒三年,幫廚兩年。奚川不急不躁,穩(wěn)打穩(wěn)扎,將師父的本領學了個十成十,手藝出眾,如今才出師做了一年的廚師,誰曾想師父就去世了。跟孫伯英學做菜的人不少,但正兒八經(jīng)拜師的不超過三個,奚川是他的得意門生,教導得自然格外用心。奚川對小雅園的感情深厚自不必說,這是他的學校,也是他的半個家,況且?guī)煾复髦厝缟剑瑹o論如何,也要替師父守護好小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