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門口。
黑漆的大門前停著兩輛馬車,闔府的人都迎到了門前,連紅葉都在。
人群中央站著兩個人,一個中年男子清峻肅然,頜下留著幾綹長須,眼角的細紋掩不住他通身的儒雅,一看就知道年輕時必是個翩翩佳公子。
此時他望著合府的人,卻沒有看到自己想找的那個,面色不由微微下沉,滿心的期待疑慮喜悅也猶如沸水里澆了一盆涼水,暫時平靜下來。
目光望向紅葉,他是戶部侍中,職位不高,但事務(wù)卻很繁重,平時都是住在衙里,十天半月才回一次阮府,這次是接到紅葉的消息才趕回來的。
煙兒好了,不瘋了,這個消息太震驚,他到現(xiàn)在都不敢完全相信。
紅葉沒說話,看向了蘭香,阮老爺問道:“郡主呢?”
蘭香是阮煙羅的貼身丫頭,阮煙羅去了哪兒,只有她才知道。
“郡主一早出去了。”蘭香不敢隱瞞,恭敬說道:“說要買些急用的東西。”
“什么東西非得親自去?”阮老爺面色愈加下沉,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總歸不好,之前瘋瘋癲癲也就算了,如今紅葉說她瘋病好了,怎么還是如此?
她的病真的好了?阮老爺望向紅葉,眼中已是明顯的不相信,紅葉略有些焦急,卻也不知該怎么說才好。
恰在此時,一直站在阮老爺身側(cè)的年輕男子輕聲開口說道:“老師,外面天寒,有什么事進去再說吧。”
他一襲藍衫儒雅,意態(tài)溫和,竟和阮煙羅今天的打扮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句話恰到好處的緩解了場面的尷尬,紅葉輕舒一口氣,連忙點頭說道:“莊公子說的是,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阮老爺看了凍的面青唇白的眾人一眼,冷聲說道:“等她回來,叫她到書房見我!”
蘭香聞言心中一跳,暗自叫苦:糟了,郡主又要被罰跪了。
老爺房中有一副紅顏將軍的畫像,每次郡主做了錯事,都會被叫到書房,在像前罰跪。
若是以前的阮煙羅,蘭香自然不會關(guān)心,可此時的阮煙羅卻和以前截然不同,她沒有承諾過什么,卻用行動周密果決的維護著她與蘭月蘭星,讓人從心底折服。
心急的抬頭張望,忽然眼睛一亮,叫道:“郡主!”
遠處的雪地里,阮煙羅青衫玄氅,踏雪而來。
不疾不徐。
不蔓不枝。
蒼茫的空曠的雪色里,她緩緩而行,像一幅雋永的山水。
很久很久以后,甚至直到生命的盡頭,莊青嵐都不曾忘記那個畫面。
有一個女子,踏著漫天風雪,走進他的心中,從此,再未離開。
阮府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驚訝的看著阮煙羅緩步而來,無法移開目光。
那個人,真的是他們的郡主嗎?她什么時候變的這么美,蒼茫的微白的天空雪色里,好像一切都是虛幻的,只有她是唯一的真實。
阮老爺僵直了身體,嘴唇微微發(fā)抖,口中嘶啞的吐出兩個幾不可聞的字:“紅顏……”
“煙羅見過爹爹。”走到近前,
阮煙羅躬身行禮:“不知爹爹今日回府,未能出門迎接,爹爹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