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在漫步回來時,藍清川竟又一次看見了那少年,他停在自家的鐵藝欄柵旁,那锃亮的機車終于像失了脾氣的將軍,委屈地被他倚著。即便此刻,他也未收斂分毫,支著腿,帶著耳機,仰著頭,露出干凈的下頷和略顯青澀的喉結。她看著看著,突然有著好笑,目光停在他套著黑褲的修長搖晃著的腿,這樣痞氣竟也有些好看。
許是她的腳步聲或是夕陽下她投下的陰影驚動了那少年,他頓時睜開了眼看過來。藍清川這才留意到他出色的面貌,他盛著夕陽余輝的茶褐色的漂亮眼睛。只不過那眼太過冷漠,毫無溫度,像鋒利尖銳的冰棱。
他的視線只滑了一下,約摸她并不是他料想著過來的人。藍清川卻聽見他“咦”了一聲,隨后又轉眸打量起她,那目光便多了了然。他甚至挑起竹葉般秀利的眉,吹了聲口哨,朝她翹了櫻花般的唇:“原本還打算著看看這里住進了什么新主人,沒想到是個天仙似的姑娘。”
夏日絢爛的晚霞下,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藍清川聽罷,卻忍不住發(fā)笑,并未在意他輕佻的語氣,甚至有些嘆服他伶俐的口齒。明明是他那重型機車熄了火,卻非得轉移話題來掩飾一下眼前這窘迫境地,越發(fā)顯得這少年心高氣傲。
她面無表情想到了他早晨時分的惡劣放肆,便伸手指了指他癟掉的輪胎,抬起頭時這少年并未言語,一雙眼睛格外漂亮,冷淡里還有著對她的新打量,直直盯著她。
藍清川移開了目光,繼續(xù)往前走,這張揚的少年便抬了抬他凌厲利落的眉毛,轉開了茶褐色有著美好形狀的眼睛,丟下他的機車走了,留給她一個抿著唇有著直挺鼻梁白櫻花般的側臉。
隨后幾天,藍清川經常遇到這個恣意跋扈的少年,他總能有辦法在寧靜幽美的環(huán)境制造出令人無法忽視甚至惱怒的噪聲。藍清川便不再外出漫步,她受夠了他恢復氣焰的機車如硬漢般闖入,將櫻花林幽靜的氣氛撕裂殆盡。
也這么一個星期,她父親方逾鐘便找過來了。藍清川便不意外他的速度,他一向是個有時候執(zhí)著到有失風度的人,她這樣想著,憎恨的情緒一閃而過。方逾鐘來時風塵仆仆,身邊只帶了一個秘書。
在時隔十年后,他父親見到她所說的第一句話是:“清川,跟我回去。”跟他的人一樣冷硬強勢甚至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