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有眼
她撐著單薄枯瘦的身子,爬到棺材邊,用灰黃如柴的十根手指輕輕撫過棺木。
這棺材里的,是她的生身母親蘇氏,一個青樓里的雅妓。
她自打從娘胎里出生,就被安置到城外的馬夫家里養(yǎng)著,十五年來,母女只見過寥寥幾面。甚至在花錦繡的腦海里,都勾勒不出蘇氏的臉,只隱約記得那是一個與世無爭的柔弱女子。
就是這樣的一個柔弱女人,卻剛烈到犧牲自己的性命讓漂泊在外的女兒認祖歸宗。
花錦繡暗咬銀牙,跪正身子,重重朝靈堂上磕了三個響頭,擲地留聲。
娘,你放心,你在這里所受的委屈心酸,阿繡定會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娘,阿繡會讓那些披著人皮的惡鬼永世不得翻身
娘,阿繡會好好活著,好好和她們斗下去
木門吱呀開了個縫,遞來一縷刺骨的朔風。一襲嬌瘦的身影如只偷食的貓,一拱身便鉆入了門內。
赫連青君緊緊掩上了門,忙撲到錦繡的身前,將懷里揣著的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饅頭塞到錦繡的手里,邊呵著凍紅的小手,邊道:“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眼前的這位是花丞相遠方表姐的孤女,因家道中落,故寄居人下。雖端著個表小姐的身份,但天子腳下的人一貫善于捧高踩低,丞相府里的人更是個中翹楚,所以她的日子也很不好過。
“你別難過,蘇姨娘雖然死了,但她卻給你求來了入駐宗祠的機會,日后你就是丞相府的小姐,沒人敢欺負你。”赫連青君裹了裹錦繡身上襤褸的衣裳,好言勸慰道。
錦繡低下頭,看著手中冒著麥香的饅頭,狠狠咬著下唇,硬生生憋回了眼眶中噴薄而出的淚水。她大大咬了一口饅頭,抬起頭,瀲滟的目光中氤灑著絲絲血色,朝赫連青君微微一笑,堅韌不亂。
赫連青君一驚,絲毫沒料到面對亡母遺體時,這個弱不經(jīng)風的小女孩會有如此異于常人的鎮(zhèn)靜。旋即挽上她的手臂,試圖將她拉起來,“地上涼,你已經(jīng)在靈堂里守了三天了,快回去吧。”
錦繡順著她手上的力道站起身子,禮貌頷首,而后顧自轉身,靜靜地推門離去。
赫連青君望了望空空如也的雙手,抬眸望著門外那一抹于寒風中飄搖的瘦影出神,許久才回過神,只是長長嘆了口氣,也兀自跳出了門。
西北角的庭院里,墻角的一顆歪脖子老樹上棲了數(shù)點寒鴉,錦繡的碎步聲一踏過來,黑壓壓的驚飛了一片。
月上中天,彎成小鐮,如霜如雪的灑下來,鋪了錦繡一臉。她立在庭院中央,抬起頭,肩頭上結了層薄薄的霜花。
沉香聽到院子里的聲響,忙開了屋門,急步跑過來,將身上穿的青布夾襖脫下來罩在錦繡的身上,摩擦著錦繡的兩手給她取暖。
錦繡抬起頭,望向沉香的眸子亮亮晶晶,“沉香,你還活著,真好。”
沉香一怔,嘴里咿咿呀呀的哼著,打著手語,就把錦繡往屋里領。
錦繡任由她拉著走,望著她的后背,前世的一幕幕忽地就浮現(xiàn)在腦海里。
沉香是怎么死的呢哦是被七八個惡徒先奸后殺,蘇氏留給自己這唯一一個啞巴丫頭,她大夫人的眼里都容不下去。
錦繡握緊拳頭,雙目猩紅。
昏黃的的燭火左右搖曳,在屋中投下一重重暗影。一位身穿粗布大襖的丫頭正窩在床頭,手里抓著一把瓜子,悠哉樂哉的磕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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