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嬤嬤看著辜皇后的氣咻咻的背影,不由輕輕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辜太后躺在床上,聽到水嬤嬤的回報,靜默了片刻,低低道:“阿云這是怨上我了。”
水嬤嬤看著辜太后疲累的樣子,眼里十分不忍,上前輕聲道:“皇后小孩子心性,等她明白過來,便知曉太后是為她好。”
辜太后輕輕搖了下頭,緩緩閉上眼睛:“罷了,隨她去吧。”
辜太后還未安歇半個時辰,福壽宮的總管太監(jiān)常旭便一臉急色的匆匆而來,見水嬤嬤守在外間,著急道:“有急事稟報,還請姑姑通報。”
水嬤嬤擰起眉頭,道:“何事這般著急太后娘娘剛剛躺下沒多久”
“姑姑,大事耽誤不得”常旭急的臉色發(fā)紅,初冬天氣額頭都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可見當真是十萬火急的大事。
水嬤嬤心下一凜,不敢耽誤連忙走進內間,將辜太后輕聲喚醒。
辜太后只覺得頭腦昏沉,強打精神坐起身,也顧不得梳妝,讓水嬤嬤在內間將紗簾垂下方才把常旭叫進來。
“太后娘娘,余利洲余大人被首輔大人以貽誤軍機為由送進刑部大牢了”
“什么”辜太后被這個消息驚得瞬間清醒,也顧不得自己妝容不整,一把撩開紗簾,“到底出了何事,將你打聽到的消息細細稟奏”
常旭不敢抬頭,只能跪伏在地上,將自己短時間內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聽政事堂那邊的消息,王首輔是突然對余大人發(fā)難的,在此之前并沒有傳出一絲消息,好像是余大人扣留了南方旱情的折子數日,王首輔以此為由查到了余大人許多事情,等余大人反應過來時,王首輔已經帶著內閣其他大臣細數余大人的罪狀了”
辜太后臉色十分難看,余利洲是內閣中屬于她這一派系的人,是內閣次輔,可以和王正道爭鋒相對的人,王正道此番動作看似處置的是余利洲,實際上是在挑釁她。
她狠狠握住拳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阿水,替我梳妝,我要去皇帝那里見見咱們的首輔大臣”
謝樟坐在寬大的案桌后面,看著殿外廊檐下隨風擺動不停的燈籠,黑沉沉的目光穿過這片宮墻融到了夜色之中。
“皇上,王大人求見。”
謝樟微微翹起唇角,輕輕點了點頭:“傳。”
王正道腳步匆匆從外面進來,看到坐在案桌后平靜如水的謝樟,微微有一瞬的愣怔,感覺皇上好似正在等著他一般。
謝樟看到王正道的表情,笑了笑:“這么晚了,首揆有何事要見朕”
王正道連忙躬身回道:“是妄報奏事折子一事一查探出結果,臣特來回稟皇上。”
謝樟輕輕“哦”了一聲,不緊不慢道:“劉洪給首揆看茶。”
王正道心中著急,他傍晚拿下余利洲,這消息只怕已經傳到了辜太后那里,他必須要在辜太后出手之前將余利洲徹底革除,時間對他來說經不起一分一毫的耽誤。
“皇上”
“首揆不必著急,人既然已經查到了,便慢慢稟奏。”謝樟唇角含笑,溫聲道:“天一日日的涼了,王大人剛從外面進來,還是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王正道見謝樟這般作為,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帶著幾分打量的看向謝樟,明亮的燭光映襯的年輕君王的臉龐俊逸非凡,溫和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十分有親近感,像是尚未開刃的寶劍,雖然華美卻無害。
他微微垂下眼皮,開口道:“事情是余次輔所為,臣已經命人將他押進了大牢,請皇上處決。”
謝樟看著王正道,許久沒有作聲,手指緩緩點著桌面,似乎在沉思王正道的話,又像是再考慮如何處決余利洲。
風將廊檐下的燈籠吹得更急了,隱約能聽到院中枯木隨風搖擺的摩擦聲,時間仿佛走的特別緩慢,就在王正道覺得過了許久時,突然聽到殿外傳來一陣尖利的傳唱:“太后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