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鹿大公子的案子連皇家都過問了,你該慶幸你是個養(yǎng)子,否則不論你全家?guī)卓冢由隙嫉植涣恕?
“我沒有殺人,我是被冤枉的”
“你可知道,你這樣拒不交待,也只會是罪上加罪,不要妄想會有人幫你脫罪,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
“我沒有殺人,我是被冤枉的”
這句話鹿九已經(jīng)重復(fù)了四千三百三十三遍,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這是他說給自己聽的,這么多天下來,遭到各路人馬的集體指認,已經(jīng)快要摧毀他的意志了。
他現(xiàn)在都開始不能完全的相信自己,但在恢復(fù)記憶之前、在調(diào)查清楚之前,他不愿這樣糊涂死去。
自己有瘋病,活著已經(jīng)不明白,但是死一定要死的清楚。
鹿大公子身份特殊,案子又極其惡劣,上至皇家,下至百姓,大家都在盯著最后的結(jié)果。
最后,大家都失去了耐心,衙門里的案子很多,還有積壓的懸案,本來就人手不夠;還從別的案子里抽調(diào)了人手,現(xiàn)在衙門里怨聲載道,每個捕快都恨不能手刃了忘恩負義的鹿九。
鹿大公子的暗衛(wèi)和那些年輕的女孩子,隔一天就要在衙門來哭訴冤情,贏得了忠仆的名聲。
鹿九償命是民意所歸。
可鹿九就是不招供畫押,也說不出那兩顆頭在哪里,除了重復(fù)他沒罪就再沒別的話。
施刑的人都想不出新招數(shù)來折磨他,每天只能用鞭子奮力抽打。
鹿九舊傷未好再添新傷,已經(jīng)被打的麻木、打得無動于衷,每天打完被拖回潮濕陰暗的牢房后,他只希望自己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只是做了個噩夢。
但這個噩夢長睡不醒,似乎有無窮無盡的苗頭。
“這倒是個硬茬子,讓人想不到。”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有人這么評價。
就在他費力的張嘴,哆嗦著想再重復(fù)一遍沒殺人的話時,又聽見了一句。
“可惜,再硬也比不上刀硬。”
說完這人敲了敲鹿九的牢門。
“小兄弟,明天就要送你上路了,過會給你上點好酒好菜,吃完好走。”
鹿九就要被問斬了,今晚是他最后一晚。
他在心里苦笑,心想怪不得白天沒有被打,原來是為了讓我好好上路。
鹿九身上疼痛,意識卻清醒起來,他想回憶自己短暫的一生,可無從想起。
按照別人所說,自己無父無母無家可歸,被鹿家收養(yǎng)之后,每天都是在忙碌著玩和吃,據(jù)說洛陽所有好玩、好吃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這真的是自己
為什么想到這些,自己會從心里厭惡。
他想到別人說他賭贏錢后,總會在尚福樓去大吃大喝,那里的酒菜是他最愛。
尚福樓,自己好像真的有點熟悉。
酒菜的香氣飄了過來,兩個獄卒過來,一人端一個食盒,其中一個還拿著一瓶酒。
“喂,瘋子,這酒菜可是尚福樓的,鹿家人宰相肚里能撐船,雖然你忘恩負義,但總歸相識一場,請你吃最后一頓好的”
鹿九無法動彈,根本吃不了,也沒有心情吃;誰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面對著神仙飯也吃不下去。
獄卒把酒菜放在他的牢房邊上,把酒倒好,可惜的看了一眼就走了。
余光看著這些,鹿九甚至有點開始討厭尚福樓,鄰監(jiān)的犯人李全貴盯著酒菜直咽口水。
鹿九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示意他拿去吃,看著他伸出手慢慢的把酒菜扒拉到自己面前,品嘗一口菜又喝了一口酒。
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好像這一刻,他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感激沖鹿九笑了笑,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
鹿九看著他的舉動,心中一片悲涼,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老天,求你對我好點吧,讓我活下去,讓我恢復(fù)記憶查清楚再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