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并不在昌州城,而是在蜀地的王城益州城,坐馬車從益州城到昌州城,最快也要兩天的時間。
白二夫人陳氏只生有靜姝一個女兒,自然就跟命根子似的,丟下病中的女兒回娘家參加侄子的婚禮是迫不得已,畢竟那是自己二哥的嫡長子的婚禮,她這個有誥命的官家夫人能參加婚禮對陳家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但她到底心掛著女兒,婚禮后第三日就坐了馬車,急急的趕了兩天的馬車回了昌州城的家中。
靜姝還真是在閣樓上遠遠看見了母親回來的馬車。
那熟悉又陌生的青帷馬車,還有前面趕車的瘦黑瘦黑的文叔,遠遠瞧著,再由遠及近,靜姝的心就撲通撲通跳起來,然后眼睛就逐漸模糊起來,那淚水竟是抹不盡似的,越抹越多。
她猛地站起身,也顧不上這許多,只胡亂抹了抹臉,就急急忙忙下了閣樓,也沒喚碧萱等人服侍,只匆匆就奔去了前院,從角門出去,巴巴的就站在門口等著。
等陳氏的馬車到了門口,看見女兒小小的身影穿著半舊不新灰撲撲的衣衫孤零零的站在門口,那心真是像被揉碎了又掰開了的又酸又痛。
陳氏趕緊下了馬車先一把摟了女兒都來不及問話,只上下仔仔細細的好生查看了一番,確認了她真的好端端的,已經(jīng)病愈,鮮嫩嫩的女兒,才問她如何這般自己在門口等著,也沒人服侍,也沒披件披風(fēng),被風(fēng)吹著著涼了可如何是好。
陳氏有很多的話問,靜姝卻只是看著自己的母親,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強忍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水霧迷蒙又遮擋了視線,又忙急急抹去。
陳氏問她什么話,她哪里聽得清楚,只胡亂的點頭“嗯嗯”著應(yīng)一下而已。
陳氏見她如此,只當(dāng)她是因著生病便格外脆弱些,自己偏偏又沒能守在她身邊照顧所以心里覺得委屈,便憐惜的拿了帕子幫她細細抹了抹臉,擔(dān)心總站在門口吹風(fēng)又讓女兒著了涼,也不再說什么便拉了她直接穿過了院子回了自己房中。
陳氏回到房中,見桌上還插著新鮮的蓮枝,淡粉的荷苞還掛著盈盈的水滴,煞是新鮮怡人,她見女兒歪著頭含笑欣喜的看著自己,便知是她的手筆,心中又是一番熨帖。
她的女兒,自小就是這般細微處替人著想,讓人又憐又愛的性子。
不一會兒,丫鬟仆婦送了熱水過來,陳氏親自幫女兒凈了面,自己再梳洗一番,又拉著女兒一起用了些清淡小粥,蔬果小菜,才又拉了女兒細細的問話。
靜姝想著母親坐了兩日馬車,定是十分勞累,雖心中很是不舍,仍是勸她歇息,道是改日才過來請安。
陳氏看女兒那戀戀不舍的樣子,濕漉漉軟糯的大眼睛,又是心酸又有點好笑,只按了她在自己身邊坐著,又一一召了靜姝屋里的管事嬤嬤朱嬤嬤,幾個大丫鬟碧萱碧蔓等人,細細的問了這幾日靜姝的起居,大夫每日的診斷說辭開的藥方等等,知女兒身體真是無大礙了,這才放下了心。
靜姝一直坐在母親身邊看她問話,聽她平緩有致的聲音,心中只覺酸軟一片,想到后來母親回到京城后在白府難過的日子,靜姝想著,今世自己不會嫁給凌修安,但也定會想法子讓母親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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