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繁華遠不是出身鄉(xiāng)野,從未離開過村子的兩個孩子可以想象的。
張二叔來洛城的次數(shù)多,對洛城果然是熟悉的,三人剛進了城他便領(lǐng)著兩個小的找了一處水井。一桶水打上來,三人咕嚕咕嚕喝了個夠,張大力也不想著薄荷水了,這清涼的井水便足以解渴,一口氣喝了個半飽,人卻是精神了起來。
鐘韶提著裝兔子的木籠,看著張二叔往裝水的竹筒里灌水,又扭頭看了看洛城寬敞的街道,忍不住問道:“張二叔,我的兔子要去哪里賣啊”
洛城和楊柳村明顯不同,即使他們剛進城沒走幾步,也可初窺此地的繁盛。不說街道兩邊的屋子都是青磚的看著就氣派,就連地上的路都是青石板鋪就,平坦又干凈。
在這樣陌生的環(huán)境里,鐘韶有些生怯,但不知為何,心底卻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這并沒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必害怕,甚至不必放在心里。
張二叔灌好了水,一邊往腰上的系扣掛,一邊想了想說道:“你這兔子不夠肥,酒肆之類的地方可能不會要,只能在街邊賣了。”說完又將柴擔(dān)了起來:“走吧,我與你一起。”
鐘韶聽了,頓時眉開眼笑:“謝謝張二叔。”
張二叔是個老實人,老實到了甚至不會變通的地步。他經(jīng)年累月的砍了柴來洛城賣,但直到現(xiàn)在為止,他的柴基本還是散賣的,沒什么相熟的客人,更沒與哪家酒肆飯館之類的定下買賣。換句話說,即便不陪著鐘韶一起在街邊等賣,他也只能擔(dān)著柴滿城轉(zhuǎn)悠。
三人很快到了集市所在的街道,也不拘地方,張二叔找到個空位便將柴放了下來。然后他也不吆喝,坐在柴擔(dān)子后面就等著客人上門,但街上行人來來去去,卻沒有幾個人往這邊看上一眼的。
鐘韶就跟在張二叔身邊,她把裝兔子的木籠放在了柴擔(dān)子旁邊,然后人蹲坐在了一截臺階上。想了想,怕別人不知道她賣什么,便干脆從籠子里拎了只兔子出來抱在了懷里,一邊摸著兔子柔軟的毛,一邊眼巴巴的看著來往的行人,希望有人能看上了她的兔子過來問價。
可惜,鐘韶從山上逮來的兔子都是半大的,確實如張二叔說的那樣不夠肥,也沒什么人問津。
張大力和鐘韶并肩坐著,卻不如鐘韶那樣坐得住。他如今喝飽了水又啃了半個他爹帶來的胡餅,有了精神看什么都覺得新鮮,心中又沒有事,一時間左顧右盼的,仿佛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一般。
就這樣足等了小半個時辰,終于有人走到了鐘韶面前。那是一個挎著菜籃子的中年婦人,她看了兩眼鐘韶抱在懷里的兔子,問她:“這兔子怎么賣”
鐘韶想了想,小心的報出一個數(shù)字:“八十文一只。”
婦人扭頭就走了,連價也沒還。
八十文一只兔子其實不算貴,哪怕鐘韶逮的這兩只兔子不夠肥,但也是肉。這年頭,剛太平下來沒幾年,吃的都貴,尤其是肉。
鐘韶被那婦人的態(tài)度弄得心里很是沒底,她抱著兔子看著那婦人遠去的背影,多少有些無措。等人走得遠到看不見了,她才扭頭去問張二叔,有些小心翼翼的:“張二叔,我是不是賣太貴了”
張二叔想了想,覺得鐘韶報出的價其實挺公道的,但話到了嘴邊他還是說道:“要不,你再便宜點吧。”
鐘韶看著兩只兔子有些拿不準主意,遲疑了一會兒之后還是點了頭。
又等了好一會兒,一個老太太停在了鐘韶的面前,問價:“兔子咋賣”
鐘韶看了看老太太,自覺降價:“七十五文一只。”
老太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兔子,也沒有還價,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走了。
鐘韶沮喪了起來,她來洛城之前其實找人問過,山上的野兔在洛城可以賣到一百文的。不過她自覺兔子不夠肥,這才喊了八十文,誰知人家連價都不還就走了,如今降到七十五文也沒人買。
她不自覺的扭頭去看張二叔,張二叔張了張嘴,最后只道:“等等,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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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除了繼續(xù)等,也沒什么辦法了,畢竟家里的米缸都已經(jīng)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