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微不說話,也不抬頭看他,垂著腦袋抿著唇,也不知在跟誰置氣。
林謹言也不打趣她了,認真問:“摔疼了沒”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簡微突然覺得委屈,一抬頭,眼眶都紅了。
林謹言嚇一跳,眉心一緊,“怎么了很疼”
簡微點頭,眼睛紅紅的,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
林謹言也不知她怎么就委屈成這樣。但也什么都沒問,伸手就將她打橫抱起來,訓她一句,“走個路也能摔跤,你怎么不笨死”
簡微沒應(yīng)他。腦袋靠在林謹言胸膛里,悄悄流了眼淚。
她其實也不算太疼,只是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關(guān)心過她。自從五歲那年,母親病逝以后,她和濫賭嗜酒的父親生活在一起。從那以后,生活里仿佛除了打罵,再也沒有一絲溫暖。
十三歲的時候,去餐廳打暑假工,在一家火鍋店幫著傳菜。第一天工作就不小心被火鍋熱油燙傷了手,到現(xiàn)在手背上都還有燙傷的痕跡。
第一個月賺了一千多塊錢,那是她人生中賺到的第一筆錢,是很開心的一天,但也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拿了錢回家,剛進家門,父親就沖過來搶走她書包,將她剛領(lǐng)的一千塊錢全部拿走。
她想去搶回來,被父親一巴掌扇在地上。
“老子養(yǎng)你這么大拿你點錢怎么了”他拿走了她全部的錢,罵罵咧咧地出門了。
從那以后,他每個月習慣伸手問她要錢,要是不給,就揪著頭發(fā)一頓打罵。
拿了錢又去喝酒賭錢。他從來不會問她累不累、疼不疼。
時間長了,她慢慢變得麻木。本是無依無靠,也從敢奢望依靠任何人。可剛剛林謹言問她疼不疼的時候,她忽然想依靠他,也想感受一下被人關(guān)心愛護的感覺。
林謹言將她抱到車上,準備放副駕駛的時候,問她:“能坐嗎”
簡微吸吸鼻子,忙悄悄擦干了眼淚,才抬起頭來,點頭說:“能。”
她眼睛通紅,分明是哭過了,偏又強扯出一抹笑容。
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哭。
林謹言索性裝作不知,也不點破,只嗯了一聲,將她輕輕放到副駕駛上,拉過安全帶,幫她系上,盯著她,沉聲問:“要去醫(yī)院嗎”
簡微忙搖頭,“不用了,就是剛剛有點疼,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她說著摸摸屁股,欲蓋彌彰地嘟囔一句,“疼得我差點都哭了。”
林謹言:“”
“回去吧,林謹言。”
林謹言嗯一聲,將車門關(guān)上。
黑色的豪車在雪地里慢慢匯入車流。
不遠處,一顆大樹下,一名身形粗獷的男人拍著前面一個瘦弱中年男人的肩膀,說:“看見了嗎你女兒傍上大款了你想辦法找你女兒把剩下那七十萬拿出來,龍哥說了,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拿不出來,你就等死吧”
簡大富渾濁的雙眼緊緊盯著車流里那輛黑色的豪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死丫頭傍上大款居然不告訴他
他眼睛頓時亮起來,滿臉興奮,“放心放心只要我女兒有錢,那就好辦你告訴龍哥,我一定還馬上就還”
壯碩的男人滿臉輕蔑地瞄他一眼,“那就好。”
說完,一招手,帶著身后幾個弟兄走了。
簡大富盯著公路上的車流,雙手搓了搓,激動自語,“我簡大富終于要有好日子過了”